“啊……”葉歌猛地睜眼，手迅速拉下沒過頭頂的被子，她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氣。

她茫然的轉頭看了看周圍，房間沒開燈依舊是黑的，窗簾外升起的霞光透了些光色進來。

“幾點了……”葉歌抓過鬨鐘，“還不到六點半。”說罷，她揉了揉頭發，歎了口氣。

這時房間門突然響了下，葉歌嚇了一跳下意識往下一縮，閉眼裝睡。

門越來越大，進來了個人，步伐很輕，隨後門又被關上了，外頭的光亮也被隔離開來。

葉歌緊緊閉眼，睫毛顫抖，她手攥著邊角的被子，嘴角抿得平直。

“小蘋果。”久違又熟悉的語氣，音色依舊低，像黑夜裡一吹而過的寒風，清冽令人回味。

是蕭淮。

葉歌心下一抖，牙齒不自覺的咬住內唇，下一秒，她感受到他坐到了她的床邊，略長的衣服下擺摩挲到她的手指，乾淨好聞的熟悉氣味散來。

“葉歌。”蕭淮輕聲喊，聲音輕的幾乎讓人聽不到。

“哥哥也想你。”

“但是，對不起啊小蘋果，哥哥總是食言。”

蕭淮低聲說著，手拉過葉歌的手，輕輕攏住：“對不起。”

“讓你這麼難過。”

葉歌聽著聽著，鼻子一陣泛酸，眼淚沿著眼尾滑下，睫毛輕顫，心裡又酸又澀，她不想聽到他說對不起，一點也不想。

蕭淮垂眸，眼色晦暗不清，雙手溫柔的牽著她的，下一刻，他傾身靠近，近到額頭相碰，鼻尖抵住，他感受到女孩柔軟光滑的肌膚，氣息平緩卻顫抖，綿長親昵的噴灑出來，他再度開口時，聲音低啞：

“寶寶，對不起。”

聽到這句，葉歌再也忍不住了，她伸手抱住蕭淮，力道輕輕的，她哭出聲，眼淚簌簌。

“你不要說……哥哥，不要說對不起。”

蕭淮愣了愣，一下僵在原處，他慢慢拍了拍她的後背，然後直起身，他看見葉歌淚光滿麵，忽然說不出話來，心絞痛的不行。

“什麼時候醒的？”蕭淮輕柔的擦掉她的淚，低聲問。

“你進來之前。”葉歌看他。

“為什麼要裝睡？”

“沒想著要裝睡，就是下意識。”

“嗯。”蕭淮揉了揉她的頭，朝她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外麵傳來另一間房門的開動聲，是葉父起床了。兩人安靜的坐著，旖旎間湧著繾綣的沉默，誰都不願意打破，生怕破碎的隻是一場酸甜的夢境。

“蕭淮。”葉歌突然喊他，聲音輕輕的。

他抬眸，示意她繼續說。

“你相信我嗎？”

“我相信。”

“……”

蕭淮摸了摸她的腦袋說：“快起床吧，今天不能遲到。”

“……”葉歌垂下腦袋，嗯了一聲。

七點半，葉歌到校，果然，校門口人潮洶湧，許多家長都拉著又大又紅豔的橫幅，上麵全是孩子滿腔的殷切希望，氣球、捧花、呐喊，語語聲聲：×××加油！爸爸媽媽相信你！寶貝一定可以金榜題名，一定可以夢想成真！這一刻情緒隨著越來越多的人海而達到最頂峰，他們強裝冷靜，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不要緊張，你可以的；有人哭，有人笑，仿佛高考已然是他們生命中一道可解的命題，帶著渴望去衝破，去飛翔。

葉歌本來不緊張，奈何這氛圍渲染，她鼓著心跳，深吸一口氣，手忽然被人抓住，她低頭看。

那雙手手指修長，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骨節分明，指甲修剪的乾淨圓潤。

葉歌眨了下眼，舔了下唇，她認出這是蕭淮的手，因為很好看，從小就覺得，好看。

“彆緊張。”蕭淮怕周圍太喧囂，偏頭在她耳邊低低地說。

“我沒有。”

嘴硬。

“……”

“你拉著我乾嘛？”葉歌說。

“怕你走丟。”蕭淮動了動手指，靈活的將兩人十指相扣。

葉歌聳了聳肩上的書包，耳垂發燙，手任他牽著：“哦。”

“小蘋果。”蕭淮捏了捏她的手指。

“乾嘛。”葉歌捏回去。

蕭淮笑了笑：“你的目標是什麼？”

“哼……不告訴你。”葉歌傲嬌得很，“反正不是五道口工程技術大學。”

他挑了挑眉：“想的倒是美。”

“哦。”

“啊……人真的好多啊。”葉歌夠著頭到處張望，“陳粟呢？”

蕭淮問：“誰？”

“同學，約好和我一起進去的，怎麼看不見他？”葉歌鬆開兩人本來緊握的手，向前走了好幾步，嘴裡喃喃道：“欸…怎麼不見人呢？”

蕭淮低眼，停在了原處，垂下的手指動了動，淡風穿過指尖，瞬間將空蕩感填滿，在手掌，在心裡，他喉結上下滑動，神色看不真切。

蕭淮開口，聲音有些僵澀：“我怎麼沒聽你提過？”

“你都沒和我通過幾次電話。”

“……”

蕭淮說不出話了，葉歌轉過頭說：“你快點啊，你也幫我看看，有沒有眼睛是茶棕色的男生，比我高比你矮。”

蕭淮瞪大眼睛：“我幫你找？小蘋果，我沒見過他。”

“…好吧，欸！我看到了，陳粟在那兒……喂！陳粟！”葉歌笑著跳起來揮手示意：“哥，我過去了……他在那兒。”

蕭淮抬手想拉住她：“等一下，葉歌，我---”

“我出來了再說，時間快到了，走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