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乾什麼？”

陸言辭用最快的速度在周邊挨個找，終於在最近教學樓一樓的男洗手間找到傅餘晚。

對方平日漂亮的眼睛耷拉，還在張合的唇片抽儘了血色，淋過涼水的臉顯得更加病懨。

見陸言辭找到這，傅餘晚無神的眸光劃過一絲訝異，背過去的手攥著沒來得及收進口袋的藥片，裝作若無其事：“洗臉，怕臟東西在落眼睛裡。”

敏覺的陸言辭注意到傅餘晚手裡有東西窸窣，沒有問是什麼，“不舒服？要去醫務室看看嗎？”

“不用，器材還沒拿去操場，我先走了。”說完，傅餘晚垂眸低頭擦過陸言辭的肩走開。

陸言辭沉默不語也沒有阻攔，凝視傅餘晚躲躲藏藏的那隻手，捕捉到一角銀色的包裝，眉頭立刻皺成“川”字。

——那是膠囊藥丸。

嘩啦嘩啦……

水龍頭的水流還在往下砸在盥洗池裡，陸言辭懷著沉重的心情關掉，餘光瞥見綠色垃圾桶裡的小長方體盒，好奇地蹲下拿紙包住拿起來細看。

“鹽酸度洛西汀腸溶膠囊……”

極烈的不詳預感和血液一起衝上大腦，他忙不迭翻過來在密麻的字行間尋找該藥物的作用。

“用於治療抑鬱症，也可用於治療廣泛性焦慮障礙和慢性肌肉骨骼疼痛……”

轟！

讀到這句，陸言辭的天靈蓋仿佛被陣陣暴雷劈，腦子一片空白，扔下藥盒往外跑。

如今的傅餘晚，竟是個接觸障礙患者。

這種病陸言辭有所耳聞卻不多，隻知道接觸障礙患者會伴有焦慮、抑鬱等負性情緒。

但是……

傅餘晚到底為什麼變成這樣？

陸言辭忍不住爆粗口，這些問題堵的心慌。

傅餘晚兩條腿挺長挺能跑，陸言辭追到東操場時連個影子都沒見到，平常嬉笑的臉烏雲密布。

一個籃球滾到腳邊，他撿起來往滾來的方向看過去，賀期遠正戰戰兢兢地小跑過來，嗯了一會說：“陸學長，那個球能還我嗎？”

“傅餘晚去哪了？”

陸言辭丟球過去問道，語氣不詳。

賀期遠被他這樣駭了一跳：“剛走……估計這會兒在教室吧。”

“謝謝。”

拋下這句，陸言辭離開朝高二教學樓奔去，那表情活像打架前夕的征兆，賀期遠後悔告訴他學神在教室了。

-

傅餘晚和關陽於剛從辦公室出來。

好在事態沒很嚴重，收獲的無非就是一頓罵。

十幾分鐘的強站，加上身上的酸軟無力還在隱隱作祟，傅餘晚已經感到頭暈，旁邊的關陽於還在惡言相向刺激他：“……你最好彆讓我逮到機會，否則下次動起手來就沒這麼幸運了。”

“打架我還沒怕過誰。”

傅餘晚聽訓，看見傅禕淺鬼鬼祟祟趴在窗口張望，被他看了眼才倉皇逃離，現在應該在附近。

不想給傅禕淺找事，所以狗頭先給關陽於留著，來日方長。

傅餘晚動手不成就動口：“聞哥的事還沒完，我不會放過你。”

關陽於的笑像是勝券在握，與某段記憶醜惡難聽的聲音重合，一遍遍回蕩傅餘晚的腦海：“好啊，我等你來找我。”

他擦過前者的肩時，手指還有意的劃了下他的細腰。

“希望下次，你不會像之前那樣，狼狽到躺在地上……”

……

關陽於十分高興，就那麼下了樓。

傅餘晚站在那裡，恨不得上去踹一腳。

這個死BT為什麼總要揪著這段破事不放？

真是瘋狗！

倏忽間。

濃鬱但不刺鼻的香水死死簇擁而上，包圍了傅餘晚。

是茶花花香。

“晚晚……”傅禕淺繞著他團團轉，“你傷著哪了？彆不說話呀，你跟我說一下好嗎？”

傅餘晚搖了搖頭，聲音沙啞：“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傅禕淺給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陸言辭給我發消息了，說怕你出什麼事，讓我出來找找。”

陸言辭……

傅餘晚撇下眼，偏頭躲開傅禕淺擦汗的手，說道：“我沒事了，你先回去……”

“是不是關陽於又來找你了？”

傅禕淺問。

難得看她臉色難看成這樣，傅餘晚知道騙不過，隻是選擇沉默。

傅禕淺咬牙道：“原來昨晚宋決跟你說的就是那狗東西回來的事情，我說呢……他還敢回來！”

“你冷靜點。”

“冷靜不了！他媽的傻逼，上次沒幫上忙，這次我非把他揍成狗不可——”

“吵吵嚷嚷吵吵嚷嚷！”

肖信鬆破門而出，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臉比抹了一斤炭還黑，沒好氣道：“你們姐弟倆要吵架彆在辦公室門口，算我求你們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