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餘晚將手抽了回來,下巴慢慢上抬。
對上視線的那一刻,眼裡似乎多了什麼,警惕性退了點但不多。
他張唇:“陸言辭?”
陸言辭心中莫名鬆了口氣。
還好。
他重新向傅餘晚伸出手,道:“手給我。”
傅餘晚遲疑了一下,瑟縮一陣還是乖乖把手放了上去。
不過他又後悔了。
他並不喜歡這種被人掌握的感覺。
陸言辭手快合攏,將他冰冷的手指搓在掌心傳遞溫度,不給任何機會。
他見傅餘晚隻是對著自己皺起眉,語氣稍稍重了些:“放開!”
沒有任何威懾力。
對於陸言辭來說。
“聽話十六,過去的都過去了,一切會好的。”
“……”
“我們先冷靜好嗎,嗯?”
這麼一說,傅餘晚真就不動了。
確認他沒再有什麼過激的反應,陸言辭才拉過他大膽地擁住,“打完針,送你個小禮物,相信你會喜歡的。”
傅餘晚偏開一點頭,揉了揉發熱的耳根,依舊冷漠:“不要,你走開!”
陸言辭薅了把他的頭,道:“乖點十六,我還要上課,請珍惜一下哥哥寶貴的空餘時間好嗎?”
話音剛落,懷裡的人顯然沒了動靜。
不知道是不是陸言辭看錯了,他竟然從他的語氣和表情中看出了……不舍。
陸言辭說:“聽哥哥的話,難受的話,就靠著哥哥的肩。”
傅餘晚不說話,頭不自禁靠向了對方寬闊的肩,手就那麼和陸言辭交握,漸漸染上他的溫度。
陸言辭回蹭了下傅餘晚的腦袋,“真乖。”
“累,不想動。”傅餘晚眼皮又開始打架,趁著意識還算清醒說。
“好好好,你休息吧。”
護士長出去一趟後,端著彎盤進來,對陸言辭說:“現在方便重新紮針嗎?”
紮完她就去找朋友換班。
陸言辭瞥了眼她。
思考一番後才,他把傅餘晚另外一隻沒針孔的手背遞過去。
護士長歎氣,默默做完自己的工作。
——
傅餘晚一睡就是三個小時,醒來時依舊躺在病床上。
周圍靜的很,讓他不禁懷疑先前的陸言辭是不是夢作祟。
現在大腦清醒多了,痛感也清晰了不少。
光是撐起身這個過程就夠吃力的。
他開口就是一句國罵:“姓關的,還真打算要我命……”
哢噠。
兜兜轉轉,蘇心馨又回到了這個熟悉的病房,麵對了這個熟悉的麵孔,感受了這令人窒息的氣氛。
傅餘晚想起這個是護士長:“有事?”
“有事我還不想來,你讓嗎?”
蘇心馨心裡一邊腹誹那些說要看帥哥但不敢上樓的塑料姐妹,一邊抱著紙箱說道,“你的朋友,那位小陸少爺,囑咐我,你醒了後吃完早餐,把這個給你。”
傅餘晚蜻蜓點水掃了眼偌大的紙箱,最後還是把目光放在旁邊熱過了一次的八寶粥,嗯了聲捧起粥碗,“麻煩把東西放在櫃上,謝謝。”
蘇心馨忙不迭放下,說了些注意事項,一溜煙跑沒影。
傅餘晚也沒在意,優雅地喝完粥後單手拆開紙箱。
倏然,他眼前一亮,捂著小腹把紙箱裡的小花盆撈出來。
花枝還不算很粗壯,葉子倒是綠油油,頂端還冒了半開的粉白花苞。
看樣子……
像是玫瑰,又像是月季。
很漂亮。
傅餘晚的嘴角微微上揚,手指撥弄著花瓣,另一隻手往紙箱裡摸索,看看還有什麼。
兩隻白色碎花紙鶴。
上次陸言辭給的兩隻也是白色碎花。
他將紙鶴放在枕邊,給陸言辭發消息。
一個弱智:親愛的十六皇帝,請問服務可還滿意?
YY:勉強。
一個弱智:我送的米蘭達漂亮吧。
YY:米蘭達,花的名字?
一個弱智:重瓣月季的一個品種,不過這個有點特殊。
一個弱智:她是我媽嘔心瀝血養了快一年才開了花的女兒。
YY:……
一個弱智:我費了好大的力才把她從花園裡移栽出來,為的就是讓她去討好你,現在你六個點是什麼意思?
YY:給你哀悼的意思。
傅餘晚順手點了個表情包過去,轉頭又開始欣賞起花來。
他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大的花苞。
記得有一陣子,傅禕淺也養過不少月季,他在這些植株臨死都沒有看過堪比巴掌大的花苞。
等到完全開放,應該會更好看吧?
-
下早讀距現在已經八點左右,溫度依舊沒有回升的跡象。
陽光微弱,斜射進玻璃窗內,給陸言辭的側臉打下陰影。
“辭哥,辭哥!”
張章屁顛屁顛地連撞兩張桌子才跑到陸言辭座位前,氣喘籲籲道:“辭哥,你小媳婦咋啦今天不來上課?”
“什麼小媳婦,”陸言辭不緊不慢從聊天界麵切換成遊戲,“好好說話。”
張章哦了聲:“你小媳婦,傅餘晚,今天的缺席學生第一個不就是他嗎?”
“你說什麼?!”
陸言辭抓住即將掉到地上的手機,一臉震驚地說:“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張章疑惑不解,但還是把話說了一遍:“缺席學生有傅餘晚的名字……”
“上一句。”
“啊?”張章想了想,“你小媳婦,傅餘晚?”
陸言辭:“……”
陸言辭死死按住準備呼張章臉上的巴掌,拉臉說道:“你過來把話說清楚,我保證給你留半條命。”
“不對啊,傅餘晚不就是你的小媳婦嗎?”
張章臥草著連退幾步,眼見他家老大拿起衛生角的掃帚就往自己這裡走,連忙舉手投降辯解道:“老大你什麼意思啊,葉忱他們說得了我就說不了嗎?”
抬起掃帚對著他腦門的陸言辭又說:“他們又說了什麼?”
——老大最近行為奇怪也就算了,怎麼還健忘了?
張章心想。
他慢慢後退,說:“他們說你跟楊萱分手,傅餘晚就是你的下一個小媳婦。至於追到手了沒,貼吧裡眾說紛壇,畢竟新晉校草和牌麵校霸,還是挺有看頭……不過我沒想到,高居多年的頭牌校草,哎竟然有天跌落神壇,敗在了新來的小學弟手上。”
……
看頭你去死。
跌落你去死。
陸言辭擼起袖子朝他勾了勾手指,笑容逐漸危險:“過來過來,我答應你給你留半條命……彆跑,我今天就教教你在彆人背後嚼舌根子後果有多嚴重!”
“喂啊喂,老大!哥!”
張章左躲右閃,還是挨了幾下,隻能衝出教室跑向走廊,在看到葉忱的身影後,無儘咆哮:“葉忱——!我恨你!都怪你的屁消息,快過來接受製裁!!”
麵露急色的葉忱聞言愣了一會,剛想罵張章又在發什麼瘋,誰知他一個急拐彎,身後的陸言辭馬上露了麵,鋪天蓋地之勢的掃帚就那麼唰地撲向他。
啪!
葉忱碰了碰出血的鼻子,慍怒地拽過前來觀瞻的江澤,把不敢往陸言辭身上撒的氣撒在他身上,“你!把話給老大說清楚了!我去找張章納命!”
江澤:“哎……”
陸言辭看著猛奔向張章的葉忱,沒有半點愧疚,“有事就說,我還趕著去收拾人。”
看樣子就知道張章又作死了。
江澤給他做完禱告後說道:“老大,你不是犯了什麼事?昨天那麼晚警察來我們學校,今天教導處就有家長來鬨。”
陸言辭反問:“所以?”
江澤以為關陽於就是和他打的架,畢竟以他老大這種看見拽逼肯定會問候問候一番的性子,不動手就怪了。
“我們班的關陽於,聽說是一身內傷進了派出所拘留,是你乾的吧?他爸媽都找來學校了,小老頭和孫主任聯手都說不過。”
陸言辭不鹹不淡哦了聲,往班上走,邊說:“對,都是我乾的。”
說到這就停頓,江澤嗯地看過去,結果老大臉上的表情意外陰沉。
他接著說:“要怪就怪他找茬找錯了門。”
傅十六也是他能欺負的?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他……找了傅餘晚的茬?”
江澤問。
陸言辭止步偏頭看他:“你知道?”
“他們的恩怨我知道一點,班上傳的,不過……”
江澤說:“老大你去不去?傅餘晚可是你的小媳婦,他的家長都被請來了,你不去和傅禕淺一起做個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