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北慢悠悠道：“當然有。”緊接著他抽走付隅皖唇齒間的煙，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扣住手腕，傾身覆上去。
付隅皖說不出話來了。
說句很倒臉麵的話，他比陸言北大三歲，身高上差距是沒多少，過分的就是力氣沒人家大，回回都是最憋屈的那一方。
劇烈掙紮之中，手機才振動遞來條新消息，他唔唔了好幾聲壓著的人才意猶未儘地讓開分毫。
陸言北看著那雙眼尾濕紅，帶著憤怒和羞-恥的眼睛跌進自己的身影，滿意些許親昵地碰了碰付隅皖眼角的痣，“讓你少抽點煙，不會害你的。”
“……你媽的，”
付隅皖出口成臟，什麼總裁涵養和矜持全部拋在腦後，揪著陸言北的領子就要揍。
“建議你先看看消息，叮咚叮咚響個沒停呢。”陸言北笑得宛若勝利的狐狸，妖孽道，“不急，你想問候的時候我隨時都在。”
極少甚至沒罵過人的皖總心裡把他從頭到尾從生到死來回罵了有十個來回後，打開手機。
——我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餘晚對那段記憶有了比較模糊的意識。
——具體的我們當麵說，小皖。
付隅皖敲了個“好”過去。
他走了一步，轉頭狠厲地看向陸言北，警告道：“你敢走開離你那個位置超過一米，就等死吧！”
“遵命，我的大總裁。”
陸言北笑得痞裡痞氣。
付隅皖抬腳就走人。
這樣就沒誰惦記他的人了吧？
陸言北想。
“簡直是胡鬨……”
付隅皖摁了下發痛的唇角，臉上的羞紅在開門時斂得乾乾淨淨。
倩一荊整理完筆記本，聽見門聲抬眼，露出個苦笑道：“壞消息和好消息，你先聽哪個？”
付隅皖撥開傅餘晚額前被冷汗打濕的碎發，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深睡的臉：“都行。”
“就這麼講——對於他來說，見了光的記憶增多，承受力和接受力必須成倍付出，那麼PTSD不出意外的話會頻發，而現今餘晚的狀況近乎惡化，接觸障礙進步發展成過敏症，與陌生人接觸已經成為禁忌，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聽著手指嘎嘣響的聲音，付隅皖才慢慢冷靜下來，抓了把頭發道：“是我的疏忽和縱容，我會儘量想辦法在不刺激他的情況下，說服他進行脫敏治療。”
倩一荊看得出來他糟糕的心情，沒有拆穿，隻是接著說：“我說過，心理患者本身就是個固若金湯的封閉空間，經過無數次噩夢折磨，餘晚會比往日更警惕敏感，對任何都有所猜忌，也就更容易受驚，但這恰恰是個最好的突破口……”
她在這裡頓了頓，眼裡多了幾分擔憂：“簡單來講，如果有誰在這段時間開得了他的心結，哪怕隻是一點，餘晚也會隨著時間漸漸給予相信，甚至產生無法剝離的依賴。”
到這，付隅皖表情已經有了些菜色。
明明屋內有暖氣，可是他偏偏感受到了透徹心扉的寒冷。
在這種情況下，倩一荊也沒有把剩下的話說出去，否則傅餘晚還沒醒，付隅皖就先崩潰了。
她淡淡地說：“希望餘晚碰到的那個人是對的。”
她看著付隅皖給弟弟披上保暖毛毯，握成拳頭的手還在顫抖，他翻找著蔣書的號碼，又對倩一荊說：“我需要安排一些事，倩醫生方便照顧人嗎？”
倩一荊莞爾：“當然可以。”
“謝謝。”
付隅皖望向窗外，樹下那到挺拔的身形，忽有一想，“倩醫生覺得……餘晚這個情況，去國外治療怎麼樣？”
“自然是好的，隻不過……可能會影響到他好不容易打下的人際，還有學習。”
“人際？”
“是的。”倩一荊說，“提到‘朋友’這個詞，餘晚的眼神明顯就不對了。”
付隅皖陷入了沉思。
倩一荊拍拍他的肩，示意他電話那頭接通了，小聲說：“我建議，先讓餘晚在北都待個一兩年，真的有什麼不對，再出國也不遲。”
…………
傅餘晚掀被撐頭起來的時候，望了屋內一圈都沒意識到這是哪裡。
聽見沙發好久才有了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正與門口談話的倩一荊轉頭看見一顆柔軟的黑色腦袋，對麵前的男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終於舍得醒啦小帥哥，”倩一荊淺淺一笑，搭著傅餘晚身後的靠墊俯視他，“你看看你午餐時間都給睡過了，要吃點東西還是接著睡？”
傅餘晚搖頭不語。
他兩個都不想選。
“好吧好吧。”
倩一荊：“你不想問問檢查結果？”
“嗬。”
傅餘晚如澈的眼珠轉動顯得有些木訥，但是目光卻犀利得很，他微微偏過頭，神情略有一絲絲駭人，語調極為嘲諷：“知道了還有那個必要嗎？”
不知情的人要是見著先前他那副失神的樣子，再稍稍比較現在，一定會認為這人精神分裂了。
倩一荊是個知情人，了解這位小朋友的脾氣。
她歎氣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你哥哥臨時有事，讓你醒了餓的話就吃點，不餓的話就打哪來回哪去……”
“噢，他還讓我不要馬上跟你接觸，先等你緩過神再對話。”
“所以你這是……”
傅餘晚故意拖腔拖調，眼神惺忪，話尾不厭其煩。
無論他的態度多麼不耐，倩一荊自始至終都是氣若遊絲的語調：“我很少聽他的，一有機會不找點茬就不是我，這點你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傅餘晚冷冷地說。
“瞧你這性格，真是一點也不可愛。”
“我不需要討誰可愛。”
工作時間已過，倩一荊自然切換到“皮皮蝦”，她瞄眼門邊英俊的男人，諂笑道：“看在我們餘晚小可愛心情不好的份上，禮貌問一句，需要乘一趟順風車嗎？”
付隅皖站起身活動酸軟的骨骼，往那一站，側臉瘦削秀氣，雙腿均稱細直，束進褲腰的襯衫雖然有些睡覺時壓的褶皺，但不妨礙倩一荊欣賞這優美的腰線。
小家夥真是越長大越標致啊！
“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漂亮”說的真不錯！
她心裡嘖嘖感歎。
不過傅餘晚說的話就不那麼“漂亮”了，“我怕我打攪你們的二人世界，萬一中途我說錯了話，你心裡一個不高興把我‘順風’順到哪條-旮-旯-胡同裡轉手賣了也說不定。”
他眼角瞥了下表情僵硬的男人，收回，“再者，我一點也不‘可愛’，所以不勞駕。”
說完，擺擺手出了心理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