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迷宮 過去是永不結痂的疤(1 / 2)

迷夢東京 sisfuly 4364 字 11個月前

這一夜,沈夢睡得不安穩。

或者說她根本就沒辦法入睡,一閉眼,宮島寺太的臉無比清楚地出現在她麵前,幻聽也罷,一遍一遍隻剩下他當初說:“如果是綠夏的話,我相信屬於我們的秘密會被永遠保密。”

她還夢到了那個男人。他疲憊的背影,對她露出失望的神色,他說:“夢,隻要待在我的身邊就好,”可是他卻一日又一日地遠離她,隻剩下可憐巴巴的她守著涼透了的食物度過一夜—第二天,仍舊不見他的身影。

接著被一通電話驚擾。僅在夢裡存在的人如泡沫般被一束光擊碎。

沈夢鼻下溫熱的氣息濕濕的,睡衣和皮膚貼合處悶著薄汗,很不舒服。臥室裡隻有手機裡媽媽的聲音和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夢夢又做噩夢了嗎?”

沈夢聲音很啞,沒辦法從喉嚨裡發出聲音。

“還不起床的話會遲到的。”

沈夢被公司辭退的事情沒讓家人知道。她心虛地捏著被角,隨意用借口敷衍過去,轉頭換了話題:“媽媽這麼早就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是薑叔叔身體不適,來春城的大醫院做檢查。我跟你爸還在外頭忙活,一時半會沒辦法回來,這幾天你替爸爸和媽媽去醫院看望薑叔叔。”

沈夢僅存的困意沒了:“薑叔叔什麼時候過來做檢查的。”

“好像是今天吧。”突然炸起幾聲人言人語,高跟鞋快速地動著。沈夢猜媽媽在廠裡,靜靜等著後續安排:“到時候你花錢找我報銷,可以吧。”

根本就不是錢的問題。

“廠裡的活兒什麼時候能結束呀。我都上班了,你和爸爸也該歇歇了,廠裡忙不過來就多招些人手,彆太累了。”沈夢翻身,胳膊枕著被褥,她煩躁得抓頭發。接二連三的壞消息讓她格外心神不寧:“要是這兩天能回來,還是你們過去看望薑叔叔吧。”

“夢夢。”媽媽進了辦公室,安靜得聽不到一點聲音:“我們和薑叔叔是打小認識的好朋友,你跟薑堰也是青梅竹馬,他沒少照顧你,由你去看望也不是沒道理。”

“媽媽,你知道原因的。”

“正因如此。”媽媽在這件事上不容拒絕:“所以才更要讓你過去。一直逃避著,可不是我的好女兒了。乖,你回國後,薑叔叔還沒看過你呢,他要是看到你一定會高興的。還有和他也好好說說話吧,你們都長大了,能說開對兩家再好不過。”

突如其來被托付的任務。

沈夢恨恨地在床上來回翻滾。

?床頭櫃旁空空如也,原先擺放過幾張合影,現在都被她收拾進抽屜裡。握在掌心的手機裡原先也是被滿滿占據內存的照片,也早被她刪除。

就好似,不存在就是沒發生過。

五十嵐沙笑自從昨晚來過後,就像隻是個夢,她從沈夢的生活裡徹底沒了蹤跡。沈夢奢求的哪怕是一條短信也不存在,來回翻看記錄,和沙笑的聯係僅停留在離開東京的那天。

深思熟慮良久,沈夢發給五十嵐沙笑一通短信:“回日本前,我們再聚聚吧。”

沒容她多想的機會,沈夢換衣洗漱,趕往春城醫院看望薑叔叔。

薑堰辦理完住院手續,在走廊裡意外撞見了沈夢。她在病房外猶豫不決,來回走動。他個子高,肩膀寬,擋住了儘頭窗戶的亮光,由他角度看去,長廊的光影就此遮住了她大半身體,像文藝電影裡久彆重逢的愛人跨越夢境來到現實,脆弱夢幻。

“不敢進去嗎?”

沈夢被突然出現在背後的薑堰嚇一跳,往後跌了一步,被他穩穩地抓住。她條件反射似的快速甩開他的手,規規矩矩地站在門口。

“雖然我爸當著你的麵揍過我很多次,但你要相信,他純粹隻會打我而已。”薑堰將一盒盒藥放進風衣袋內,收據很快對折收好,看向沈夢:“你是他默認的乾女兒,不管發生什麼他都不忍心對你動手。”

“那是因為我沒有惹過麻煩吧。重新組裝電視機線路,半夜溜出去打遊戲,還有故意找老師茬這種事,隻有你會做。”沈夢指了指病房:“叔叔怎麼樣了。”

“目前沒有問題,明天還要做幾項檢查。”薑堰說:“我爸知道你回國後就一直念叨你,這次總算是能讓他如願見到了。”

沈夢欲言又止。

“他不會凶你。”薑堰重複了一遍。

沈夢這點很清楚,雖然薑叔叔脾氣直率火爆,常跟薑堰吵得臉紅脖子粗,幼年時薑堰沒少被教訓,但從來都沒有凶巴巴地對待過沈夢,向來輕聲細語,眉眼彎彎。小時候還帶沈夢去過遊樂園,一起坐在公園椅子上吃棉花糖,就連自行車也是在薑叔叔和爸爸的指導下學會的。

“我知道。”

薑堰隨即恍然大悟:“所以,其實你真正害怕的,不敢見到的人是我吧。”

“薑堰!”沈夢猛地一激靈,被揭穿的感覺真不好受:“我現在還沒有辦法去忘掉過去那些事,沒辦法平心靜氣的麵對。”

薑堰握住她冰冷的手。

他的手掌緊緊地包裹住她一整隻手,這讓沈夢想起那年格外寒冷的冬,她在薑堰的公寓外等待,圍巾勉強包住她的肩膀,冷得瑟瑟發抖,他從拐角處上來,也是突然現身她的背後,然後牢牢地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