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小雨 初遇在混亂的某一……(1 / 2)

迷夢東京 sisfuly 4804 字 9個月前

2017年,東京,陰轉小雨。

沈夢望著貨車後箱堆滿的家具家電,負責搬運的員工問她能先把大號家具搬送上樓嗎?

她隻顧著焦慮不安地來回走動,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部正在接連不斷撥打電話的手機上,員工的聲音像風似的飄過耳邊。完全是條件反射地一遍遍鞠躬道歉:“抱歉抱歉,稍等一下可以嗎?”

“這個...還需要多久?”為首的男人最年長,蓄著整個下巴的胡子,眼睛幾乎也要被茂盛的眉毛蓋住,遮住了他冷漠的表情:“接下來我們還有其他單子,如果耽誤太久的話,其他客人會不滿意。”

“我知道了...會儘快的。”沈夢應付著男人這邊,手上也沒停歇,掛掉未被接通的電話再次回撥。

耳邊隻存有員工在旁邊的說話聲和嘟嘟嘟的聲響。

如果不能將家具搬進屋內,今晚她就得在毫無隱蔽性可言的敞亮玻璃窗前睡光溜溜的地板了。光是這麼想,沈夢就急得快要哭出聲來,不得不認清事實:“對不起,我剛才忘記拿鑰匙了,現在沒辦法進屋,你們能不能晚點再送來,或者再稍微等等,我在聯係朋友幫我找開鎖師傅。”

收到搬家公司電話,她竟然粗心大意地忘記拿鑰匙了。

這下,他們都被鎖在了屋外。

“這個的話,等的太久會影響到下午的客人需求,接下來我們要去澀穀那邊。”男人左右為難,說著不痛不癢的話,估摸著如果沈夢再不給出解決辦法,趕時間的他們絕對會果斷離開。

“請問您知道附近有什麼開鎖的店鋪嗎?”沈夢把所學日語裡全部的敬語用在了這次對話上,伴隨著的還有禮貌地鞠躬:“我剛到這裡,附近還都不熟悉。”

偏偏她視作保護傘的人遲遲不接電話。混蛋,明明那時候拍著胸脯發誓要在異國他鄉好好保護她,又總是在關鍵時刻不見蹤影。

就連這次答應好來幫忙搬家,家夥又以臨時比賽為由一走了之。

男人露出“我隻是送貨怎麼可能知道附近環境”的迷惑表情,嘴上又是恭恭敬敬的周全話。

正當沈夢焦慮煩惱時,一位少年悄無聲息地繞過龐大的搬運貨車。似乎想到了什麼,停步,若有所思地抬頭望了眼正位於四樓的沈夢住所那扇透明窗戶。緊接著繼續邁開腳步,自顧自朝著樓梯口走去。

沈夢及時注意到這位暗影般的少年,像抓住救命稻草,急促地追上他,禮貌開口:“你好,請問...”

少年聞言,停步在樓梯台階處,右手兩指拎起純白頭戴式耳機的一端,留以聽她說話,左手則握著三四本厚厚的漫畫書,一隻腳默默踏上一層台階,等待隨時離開。

他低眼看她,神色疏離。

“請問你知道附近哪裡有開鎖店嗎?”沈夢局促不安地站在他麵前。

由於迫切地想得知答案,以至於目光直勾勾地注視著少年淺褐色眼眸,過分灼熱。

“附近沒有開鎖店。”少年言簡意賅。

他親眼看著沈夢肉眼可見地陷入失落中,沿著垂下的胳膊看去,手心亮著屏幕的手機正在撥號中。

少年所站的位置,隻要仰頭就能輕鬆看到鐵欄杆裡住戶們緊閉的房門。敞開的窗台呼呼吹著冷風,想來雪也快要降臨了。

“我有認識的開鎖師傅的聯係方式。”少年說著從手機裡找尋那串電話號碼,“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聯係他。”說著將號碼記在便利紙上,遞給了沈夢。

沈夢受寵若驚地接過,連連向他道謝。

少年神態平靜地聽著,或許是沈夢的感謝過於沒完沒了,他暴露了轉瞬即逝的不耐煩。什麼都沒說,徑直走上樓。

沈夢光顧著表達謝意,壓根沒注意他早走掉了。緩過神,得到解救辦法的她連走帶跑的趕回車邊,跟男人迅速說明情況,聯係開鎖師傅。

薑堰打回電話時,搬家公司員工已經有條不紊地將大大小小的家具搬進屋內。

每次一跟滿頭大汗的員工們正麵相對,沈夢便非常禮貌地笑著同他們示以感謝。

薑堰囉嗦不停的聲音從手機裡瀉出。

“你剛才在乾嘛。”

這次她在說國語。一開口即是藏不住的憤怒質問。

“哦,社團部門有點事要處理,剛結束就看到你打了這麼多通電話,怎麼了嗎?”薑堰那頭還很吵,能聽到前後輩打招呼,邦邦邦的打球聲,吵得沈夢腦袋跟著突突跳動,不一會兒感覺那邊的吵被蓋住了,薑堰的聲音都變得悶悶的:“等我會兒。”

沈夢乖乖地等著薑堰下樓,聽他重重的腳步聲。似乎來到了走廊,就連腳步都變輕了。

“總算安靜了。”薑堰長呼一口氣:“你剛要說什麼?”

“現在都解決了,已經沒事了。”沈夢用手指點著陽台上一顆顆雨珠,光是聽到薑堰說話就夠她消退大半的焦慮和疲憊:“大學社團很忙嗎?”

“過段時間要跟其他大學打聯賽,所以訓練和協調工作不能慢下來。”薑堰頓了頓,說:“不說公事了。今天搬家怎麼樣了?”

“正在搬。”她看了看正在布置的房間,有了點安心感。

“很抱歉啊,不能陪你搬家。”薑堰說:“不過以後就真的要留在東京陪我了。”

“難道我來東京不是你希望的嗎?”

她還記得最初對東京存著的好奇還是那部《四月物語》,雨天和漫天飛舞的櫻花很唯美。除此以外隻是對未來尚還一無所知的窺探欲。就算在東京語言學校待了兩年,沈夢仍時不時失眠通宵—在東京的自己到底選擇了一條怎樣的路,還不明確。

她試圖語氣堅定:“你能在東京熬過來,我也可以。”

“熬過來?”薑堰笑了起來:“我可沒有在熬。夢夢,如果是以熬的方式度過接下來在東京的日子,可能會很難堅持的哦,甚至會弄得渾身是傷。”

一陣攜著雨的風吹過陽台,沈夢低頭跺跺腳,抖掉落在額前的雨珠。低下腦袋,神情隱匿在陰影之下,不為人知。

她說:“隻要有你在,我就可以堅持。”

物體沉重的落地聲與她的話同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