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蛇 “把他放在身邊。”(1 / 2)

過關山 米湯十三 5388 字 11個月前

秦至墜樓案當晚傳遍魏都,沈府的大門被秦至父母連夜踢開,秦郭毅帶著夫人上門打鬨,讓沈懷建賠兒子給自己。

沈懷建派人調查回來後,才得知事情的前因後果。

而此時被關在牢裡的沈憑,並不知外麵滿天的風言風語,當他意識到無法用言語為自己伸冤時,逐漸選擇冷靜下來回想這件事。

他仔細回憶起那封染血的書信,上麵的字雖不是出自他手,但很顯然,有人刻意去模仿簡體字的書寫方式。

隻是他眼下無法判斷魏誰人針對自己,思前想後,他從曆史發展趨勢切入,推敲出令他豁然開朗的一點,並結合時局往另一個方向分析。

嫁禍一事,也許不僅僅隻是針對自己,更有可能是針對沈家。

隻因沈家在朝廷的立場特殊,是遊走兩派的牆頭草,更有著令人趨之若鶩的門生。

思及此,沈憑將注意力集中在兩派的對峙上。

然而,他絞儘腦汁地去思考,至此也變得毫無頭緒。

原因是他根本不了解時下朝政。

此刻他倚在牆上閉目養神,牢裡回蕩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轉眼見兩名獄吏停在他的牢房前。

他慢慢抬眼看去,鐵門被打開後,獄吏朝他凶神惡煞地吼道:“帶走給燕王殿下審問!”

片刻後,沈憑被人架到掛滿刑具的牢房中,四肢被迫鎖在木架之上,儼然一副準備嚴刑拷打的狀況。

他的視線落在正前方,隻見趙或坐在圈椅中,接過李冠拿進來的幾份爰書。

趙或手拿爰書,時不時瞥向沈憑。

打量的目光讓沈憑感到不適,他乾脆睨回去道:“要審就快點,沒見過坐牢的嗎?”

趙或無言以對,哼了聲不再看去。良久後,他從爰書裡抬頭看向沈憑,問道:“今夜可是到過百花街的酒肆?”

沈憑微微蹙眉,但如實交代說:“是。”

趙或起身又問:“數日前可是見過秦至?”

沈憑道:“是,但他隻是哭訴選不上駙馬一事。”

提起選親,趙或的眼神閃動了下,隨後問:“所以,你讓他今夜去找你喝酒是嗎?”

“沒有。”沈憑回答得乾脆利落。

趙或抬起手裡的爰書說:“府兵在百花街的酒肆中,找到幾位見過你的人,這幾份爰書,清清楚楚寫出秦至死前和你見麵之地。”

沈憑心裡一驚,怒道:“不可能!我今晚第一個見到的是你!”

趙或冷笑一聲說:“沈憑,人證物證都在,若非你教唆秦至尋死,他又怎得會自尋短見?”

聞言,沈憑雙眼看向他手中的爰書,隻覺事情荒唐可笑,“我有何動機要教唆他跳樓?你堂堂大理寺卿,借著幾份筆錄,不分青紅皂白去相信旁人所言,將罪名扣在我的頭上,又是居心叵測,可是公報私仇?”

趙或卻不以為然,而是拿著證據來到他的麵前,一字一句道:“我不分青紅皂白?那你可知魏朝的律例,凡被審訊者若有半句虛言,將以全家性命抵罪。你說這幾人,還有說謊的必要嗎?”

沈憑神色一頓,這一刻竟不知該作何解釋。

就算他被冤枉,可又怎麼去推翻用性命堆出的物證,大理寺辦案審訊前,定將這些人都調查清楚,即便他和趙或有私人恩怨在前,眼下根本就不值得被搬上台麵。

也就是說,陷害他的人,早在他不知不覺中就暗中跟隨著,等著他踩進這個圈套便開始行動。

趙或見他不說話,目光淩厲盯著他說:“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話落片刻後,沈憑從他手中的爰書彆開眼,莫名輕笑一聲道:“我還需要說什麼?”

聽見笑聲的趙或眉頭蹙起,看著這張極好的麵容生了絲蒼涼時,驀然沉默少頃。

牢門突然被人敲了兩下,他循聲偏頭看去,見到李冠帶著獄吏出現,隨後他回過頭,深深看了眼沈憑後,拿著爰書轉身離開。

隨著落鎖聲響起,陰冷的牢房內隻剩無邊的寂靜。

走出牢獄後,趙或抬首看了眼高空,一夜過去,天際已泛起的魚肚白,他把手裡的東西交給李冠,“查得如何?”

李冠道:“回殿下,審問的這幾人,在出城離開就被人抹掉了。”

趙或瞥了眼那些物證,“把我們的人從大理寺裡撤走,接下來派人去沈家,光明正大去盯著他們的動靜,讓牢房恢複如初。”

李冠頗為意外說:“那大公子......”

趙或道:“死不了,本王倒要看看是誰想來殺他。”

昏暗陰冷的牢獄中,沈憑被鎖了數個時辰後,終於能從刑架上解脫。

當時他被鬆開的那一刻,麻木的四肢一個不穩朝前栽了下去,良久後,他從渾沌的意識裡回過神,緩緩轉頭,模糊的眼底瞧見牢門處站著的沈懷建。

沈懷建得知此事險些暈倒過去,他原以為是兒子不知悔改惹了命案,後知是燕王將人拷走,連忙派人去璟王府拜見趙抑,盼著他能出手相助。

但是璟王府的人通報許久後,卻隻給他帶出一封信。

信上除去表明沈憑是無辜以外,還提及到有關秦家來尋過趙抑求助,不過璟王府都拒之門外了。

秦家作為清流派,對比沈家這顆牆頭草與眾不同,前者從始至終都在支持著璟王府,而後者立場搖擺不定。

沈懷建在官場打滾多年,見此頓時明白,璟王府不乾涉此事,其實已是對沈家最大的幫助。

因為秦家一旦得了璟王府的相助,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遭拒後,沈懷建回到府上深思熟慮一番,決定去牢裡見一麵沈憑。

沈憑臉色蒼白坐在牢房中,口乾舌燥,雙唇破裂,但卻無暇顧及自己的情況,而是認真聽著沈懷建所言,皆是有關昨夜過後魏都中事。

他對鬨事的秦家並不在意,反而對於趙抑信的拒絕頗有興趣,璟王府如何篤定他是無辜的?

沈憑並未牢在獄裡開口問話,而是拉過沈懷建皺紋交錯的手,在掌心寫道:璟王府打算置身事外?

沈懷建明白隔牆有耳,遂在沉默中點頭。

沈憑又寫道:父親可知,秦郭毅支持了璟王哪些舉動?

隻見沈懷建思忖片刻後,反手在他手心寫道:科舉製。

兩人在陰暗的牢房裡對視一眼,將對方的心思了然於胸。

即便沈家為璟王府開設學堂,顯然並沒換來這位王爺的信任。

這不僅因為沈憑的變化讓人捉摸不定,其次沈家本屬世家,卻在立場上左右徘徊,才造成璟王府不會出手相助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