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不給自己反駁的機會,趙或索性破罐子破摔,“是啊,等著你設宴慶功,也讓本王沾沾光。”
沈憑淡道:“一頓飯罷了,不吃也餓不著你。”
趙或刻意強調說:“不吃會餓死。”
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一副非要爭個你死我活的勢頭。
沈憑深吸一口氣道:“我煮的吃不吃?”
看我毒不死你。
誰知趙或頓了下,滿腹懷疑端詳他,少頃後竟道:“......吃。”
顯然,他並不知今日的答應,會在將來給自己留下多大的陰影。
但此刻他很清楚一件事,氣勢上不能再輸。
沈憑一頓,眼底的笑意漸濃,唇邊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他不但沒有接著吵架,反而很愉快地回道:“如此甚好。”
趙或心頭湧上後悔,忽然感覺背脊發涼,像是落入蓄謀已久的圈套裡,讓他竟生了絲逃跑的念頭。
見兩人意外和解,趙抑也省得勸說,看向沈憑問道:“談起宴席一事,本王覺得,驚臨所言未必不可。”
沈憑轉頭對視,“王爺可有安排?”
趙抑輕點了下頭說:“可在昌盛大街設慶功宴,以永安學堂之名宴請朝中官員。”
他想要為沈憑造勢,扶植他在朝中的地位。
這一點沈憑固然心知肚明,今日他之所以前來,無非想暗示有關立場之事。
但眼下趙或在此,他不能草率地失了趙抑的情麵,免得事情沒辦妥,還要被情緒不穩的瘋子咬一口自己。
他凝視著趙抑不露聲色的眼眸,無奈暗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妥協道:“臣,覺然甚好。”
趙或聽見他要設宴,自告奮勇道:“既然如此,皇兄不如把此事交付於我,必然為大公子風風光光辦好慶功宴。”
他避開詢問宴會主人的意思,直接把決策交給了趙抑,令沈憑不由腹誹他王八蛋,隨後笑盈盈應下此事。
又是一盞茶的功夫過去,楊禮見外頭的雪越來越大,站在門外提醒屋內的人,沈憑借機攔下取新茶的薑挽,向趙抑告辭離去。
趙或聽聞他要離去,從榻上洋洋灑灑地起身,說了句“天色不早”便和沈憑一同出府。
沈憑踏出小舍後,不管不顧往前快步離開,但是趙或身高腿長,見對方賭氣,二話不說抬腳追上前,看似尾隨卻又故意拉開距離,讓沈憑如何都甩不掉。
一但沈憑放慢腳步,趙或也若無其事停了下腳,佯裝和李冠交談,刻意回避他的視線。
沈憑被折磨得心緒不寧,出府的途中沒能想好宴請兩派之事。
眼看朱紅大門在前方,高牆外隱約聽見遠處有迎親的聲音,沈憑心生一記加快腳步。
果不其然,身後的腳步聲也跟著加快,他猛地回身折返,讓緊跟的趙或未能及時收腿,兩人在府門前狠狠地撞了個滿懷。
沈憑被這來勢洶洶的力道撞得後跌,正當他以為要為自己的惱羞成怒買單時,驀然間,一抹高大的身影閃過,結實有力的長臂一伸,托住他的後腰,穩穩將人撈了起來。
趙或出於本能反應救人,當得手後,因慣性把那細腰扣緊,攬住護在懷中,而沈憑則在慌亂中伸手,勾住趙或的腰帶穩住身子。
驚魂未定的兩人站在飛舞大雪中,為這突如其來的擁抱感到錯愕,迎親的嗩呐聲漸行漸遠,逐漸消失在他們的耳邊,兩人四目相交,徒剩呼吸時噴灑出的白霧彌散在之間。
“嘩——”的一聲,突然見紅色的油紙傘在他們頭頂撐開,讓詭異的氛圍頓時變得喜慶曖昧。
相擁的兩人同時轉頭,朝開傘的李冠看去。
李冠朝兩人敬業道:“雪天路滑,小心摔跤。”
那兩人一聽,下意識對視一眼,立馬鬆手推開對方。
眨眼間,李冠撐著的紅傘下變得空空如也,他看著自願淋雪的二人,平生第一次感到猶豫不決。
現在他應該撐誰?
沈憑瞪了趙或一眼,怒道:“你幼稚!”
趙或見他失控,鼻尖和耳朵通紅,眼尾被冷風灌得泛紅,活像一隻張牙舞爪的狐狸。
他頓時心情大好,瀟灑撥開肩上的黑發,眉飛色舞道:“我樂意,你咬我。”
李冠默默把傘收回,為自己遮風擋雨。
他們不需被撐。
沈憑見他一副欠罵的表情,氣得無話可說。
他瞥向一側,盯著李冠的紅傘,氣急敗壞道:“破傘!”
李冠一愣,沒明白這傘怎麼就挨罵了。
沈憑說完後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轉身,朝著沈府的馬車快步走去,自覺屏蔽趙或調侃的聲音。
待沈府的馬車消失在趙或的眼底時,他才發現自己被大雪淋濕了頭,立刻抖了抖身子上的雪,收回目光,看向撐著紅傘的李冠,眉頭忽地一皺。
“哪來的傘?”他問。
李冠連忙那迎親的隊伍,發現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扭頭,麵對自家殿下古怪的神情,隻能清了清嗓子,理所當然回道:“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