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沒事的。
沒關係。
畢業了就好了。
一些中立的同學左看看右看看,對這種情況很為難。沒有人站出來。
她抓緊衣角,壓下心底的異樣感,轉身坐回坐位上。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看看手機。因為拍畢業照,所以大部分人都沒帶書包。
她從抽屜裡取出小包,偷偷看了一眼鎖屏界麵。
瞳孔驟然收縮。
沉寂已久的界麵傳來了信息。
那是一條匿名短信,上麵寫著兩個字。
——等我。
二十分鐘前。
是誰?
她平複了心情,打開用來記錄的磁扣本,來回翻了翻。字裡行間描摹的影子,已經告訴她答案。
-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了一個聲音。其實她想都不敢想。
溫涼的風毫無預兆地灌入眼尾,心臟驟停。
“阿月——”
聲音從漫天日光中傳來。陌生又熟悉。心跳倏然加快,狠狠撞擊著胸腔。方才冷卻的血液隨著情緒刹那起伏,迅速湧動,彙聚在心口,又觸電般散開。
就像她背過的單詞——
Incredible。
幾乎是瞬間,她放下書快走到門外,撲進那人的懷中。那一刻她思緒空茫,隻是有一種拋開一切去抱緊她的衝動。
不需要懷疑。
是她。
所有聲音都在這一瞬間消失。世界靜音,隻剩下她們兩個。就像一個埋藏在心底的幻夢,沿著神經脈絡悄悄浮出。
“炙熱”因為她的出現而出現。“冰冷”因為她的“炙熱”而泯滅。這就是江挽無可替代的原因。
她如願以償,再次凝視她溫柔的眉眼。
那人終於開口:“阿月,對不起。”
“我來晚了。”
江挽的手腕上帶著一個藍色腕帶,聲音有些顫抖。
她知道時間不夠,自己等不到醫院解圍的那一天,便做了一個倉促而冒險的決定。她拜托江忱幫她假死,在利用國籍問題說服那幫人後將自己送往國內外的交接處,然後偷偷轉移,坐江忱的私人飛機回國。
她深知想要徹底改變江月的人格,就必須改寫這一天。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既然已經完成了第一步,那麼這次絕對不能因錯過而前功儘棄。
江挽是一路跑過來的,所以衣衫微皺,發絲也略顯淩亂,大腦像墜入虛無。此刻緊緊摟著江月,她才感受到真實。
臉上是江月從未見過的慌亂。
的確,當初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她完全沒有想過會被治療打亂計劃。所有的事情脫離了掌控,所幸在今天,回到了正軌。
12:43,空氣升溫,走廊上隻有她們兩個人。
依偎的身影幾乎融進日光。
“沒有,你來得剛剛好。”江月從未像現在這般激越而又冷靜。
江挽身上的清冽氣息包裹住她的意識,微小的情緒漸漸擴大、釋放。有些情緒化的、一直被她壓抑甚至討厭的東西打開了鎖,洶湧而來。
隻不過一闖出暗色,就被仲夏的光年溫熱。
“嗯。”江挽的指尖探進她的手心,帶著安撫的意味。
“阿挽……”
有一滴淚落在滾燙的地麵上。這是隨安十年以來最熱的夏天。
從這一刻起,她對江挽的稱呼永久地變成了阿挽。或許是注定,又或許是命運萬千,剛好落在今夏。
“我在。”江挽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頭,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
很奇怪,江月從小淚點高到離譜,唐淩西都懷疑她淚腺堵塞,可江挽一開口……也許是因為新舊交替,她才不自覺破例。不過這不重要。
“阿挽,我好想你。”
江挽繃直了背,深吸一口氣。
“我也是。”
“沒事了,哭出來就好了。”江挽低聲安慰著,扶著她調轉方向,避開教室的門窗。
“嗯。”
在阿挽麵前哭鼻子好丟人。她眨眨眼,擦去眼淚,清澈的眼眸中染上了久違的笑意。
很難想象,如此純淨的瞳孔,也會有人舍得傷害。
江挽看著她,神色柔軟。這次相見,是她的痛,也是她的夢。但這都無所謂了,重要的是——
第二世界的遺憾,她終於彌補了。
-
接下來的一天,江挽陪著江月拍合照、雙人照,結束拍攝後,帶她去鐘樓上看了久違的日落。
傾瀉的橙色日光洗去了汙穢,撫平了傷痕。
——帶回了她想念的人。
那人對她說,她再也不會離開了。
那天,江月的磁扣本上多了四句話。
我和她的事,好像簡單又複雜。
我想起一句我曾經聽過的話——世間萬物皆是苦,你的偏愛是救贖。
是呀,阿挽救了我。。。。幼小的心靈hahaha。
……
江挽,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