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 她不是愧疚,隻是遺憾罷了。……(2 / 2)

第二次的夢很模糊,醒來後她便徹底忘記了,但也正是從那一天開始,她擁有了能夠看清他人生命倒計時的特殊能力。

第三次的夢無比短暫,也無比清晰,夢中的是一個地點,神穀鎮一號街13號巷。她在那條巷子中挽救了一位正直警員的生命,也收獲了兩段無比寶貴的友誼。

這是她的第四次夢,混亂離奇,也無比漫長。

野澤森盤著腿,坐在靠窗的地板上,她的腿上放著一本大大的素描本。因為長久未使用,素描本的邊緣已經積了一層薄灰。

野澤森翻開素描本,開始回憶夢中的片段。她竭力摒棄情感的乾擾和回憶的片段,努力從複雜紛亂的畫麵中,提取出真正有著暗示含義的內容。

鉛筆摩擦筆尖發出沙沙的聲響,潔白的紙上出現了一座天台。

她煩躁地翻過一頁,重新落筆,這次畫下的說綠川光含笑的麵容。

小時候學過的素描已經很久沒有練習過了,今天突然撿起來後畫出的效果並不理想。

她盯著紙上匆忙間畫出的綠川光的麵容,陷入了深思。

這次的夢如果也有指向性的話,那事件的主角一定是綠川光,發生事件的地址或許是天台,因為夢境裡他兩次出現都是在天台邊緣,一次他衝著自己笑,一次倒在血泊裡。

但為什麼又會夢到父母呢?父母口中的不夠勇敢是什麼意思?

還有崗阪日川倒下時她為什麼也會看到綠川光?

野澤森煩躁地咬著筆頭,腦中的思緒如同一團纏繞扭曲的毛線團子,她嘗試了半天試圖從毛線團子中揪出隱藏著的線頭,最終卻無功而返。

她的指尖撫在素描紙中青年的眼尾處,上上下下地摩挲著,仿佛這樣就能觸碰到青年眼睛。

灰藍色,漂亮的,明亮的。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後,野澤森霍然鬆開手,紙上鉛筆的痕跡被暈染的模糊起來,就仿佛眼尾氤氳的淚光。

或許應該先去見見綠川光了,野澤森低下頭,沉默地看著指腹上殘留下鉛筆暗黑色的痕跡。

野澤森已經快半個月沒有見過綠川光了。

「綠川君,你最近忙嗎?如果可以的話我能去看看kinako嗎,順便跟你聊聊。」野澤森猶豫著敲出這條信息,指尖輕點,最後把發送時間定在了上午九點。

翻看著發信箱,果然,四天前自己給綠川君發送的上條消息還沒有回複。

再往前翻,自從十一月初醫院見麵後,綠川君跟他聊天的頻率驟降,就連便利店值夜班時都許久未見過他了,仿佛是在跟她...

——刻意保持疏遠。

明明在那之前綠川君隔幾天還會給她發送幾張貓貓的照片,順便彙報kinako近期的表現。

她的心底隱隱浮現出一絲不安,呼吸的頻率無意識加快。

“叮~叮~”早上的鬨鐘響起,提示著已經六點了,也打斷了她各種可怕的胡思亂想。天邊半輪月亮已經不知不覺消失在天際。晚秋的早上抵達得太遲,太陽還沒徹底升起,窗外仍是沉沉的夜色,仿佛一張吞噬人的大嘴。

她胡亂洗漱幾把,背上電腦往導師的實驗室趕去。

“森,你怎麼來了?昨天不是告訴過你讓你好好休息嗎?”野澤森的導師星野由紀詫異地看著趕來的少女。

野澤森抿著嘴衝她笑笑,“沒事,我呆在家裡也沒有事,來學校之後待會還可以順便去問問昨天案件的調查進度。”

看著少女仿佛一夜未睡的疲憊神情,星野由紀輕輕歎口氣,“你是在愧疚吧...”她的這位學生,什麼都好,唯獨愛把一些不該她負責的事歸咎在自己身上。

「不是愧疚,隻是在遺憾自己沒有做得更好。」野澤森不會為這種事愧疚,就算愧疚,也應該是殺人凶手去愧疚。她隻是遺憾自己沒有做得更好,她本可以更快地反應過來,更好地應對,或許就能夠挽救崗阪日川的生命。

但她終究是什麼都沒說出口,似乎是在默認星野由紀的話。

星野由紀猶豫一瞬,似乎是在衡量什麼,最終把野澤森喊到了自己辦公室。

“這件事本不應該告訴你,但我覺得,告訴你你可能會好受一點。”她輕輕把電腦推過去,電腦上是一份長長的資料,資料裡挪列了崗阪日川的各種罪行。

“這是?!”野澤森這回真的驚訝了,“這是真的嗎?”

“這是昨晚學校郵箱裡收到的舉報信,根據裡麵資料的細致程度,大概率是真的。”這份資料甚至細致到了某個項目的某次實驗,他私吞了多少錢。

“暫時不要外傳,學校可能還要調查,所以你不要多想了。”

野澤森有些步履虛浮地走出辦公室。

所以昨天晚上的刺殺,或許算是“懲奸除惡”?她不確定地想。

可既然已經有了這麼詳細的資料,直接舉報就可以,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去殺人?

雖然內心仍有困惑,但她的心情不可否認地好了一些,連帶著臉上也浮現出些許輕鬆。

沒救下一個好人,與沒救下一個壞人相比,後者確實少了許多太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