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怪不得。巫師的唇角彎起一個淡淡的弧度,順手關上窗,言道:“去看看吧。也許……我們不會再那麼無聊了。”
“傀儡啊,真的是巫師大人做的傀儡!”
“你看她多可愛,那頭烏黑的秀發真是漂亮極了。”
“不如給她取個名字吧,桃子還是香果?”
“去你的,一天就隻知道吃。巫師大人的傀儡當然是由巫師大人來取名啊。”
……
艾彼驚慌地縮在一角,身邊圍滿了穿著奇裝異服的女子,新奇地對她指指點點。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她明明記得自己出了車禍,現在不是應該在醫院嗎?或者她已經死了,這些人難道是……鬼差?呃,不,鬼差應該長得比較醜。那麼剩下的可能隻能是……
“嗨,你們好啊,我是新來的,死於車禍,在黃泉路上還希望大家多多關照。”艾彼作恍然大悟狀,友好地向她們打招呼。
“……”所有人鴉雀無聲,奇異地打量著她。
“呃,我叫艾彼,生前16歲,希望來生可以投個好胎,雖然就這樣死了很可惜,但我還是很希望下輩子可以和直桑在一起。”艾彼自顧自地介紹起來。
“……”
“所以啊,如果有哪位姐姐跟鬼差大哥比較熟的話,就幫我說說話吧,不然跟閻王大爺套套關係也行啊。”
“……”
終於,一個黃色裙子的女子忍不住上前來探了探她的額頭,可在觸碰到了一陣冰涼之後又急急的收回手來。
“哦天哪,她一定中邪了,不然就是被亡靈附身了。”
“這可怎麼辦啊,這麼可愛的傀儡,怎麼就……”
“要不要報告給巫師大人,說不定還有的治呢。”
……
奇怪的女子們又展開了激烈的討論,艾彼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們,真有點雞同鴨講的味道。
就在此時,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展開了一個白茫茫的雪世界。
“誰允許你們進來的?”嚴厲的聲音兀然響起,帶著至高無上的威嚴。
所有的女子都驚得狼狽地跪下,連連磕頭。
“還不快出去!”這次說話的是另一個聲音,卻少了一份銳利和威嚴。
人群慌亂地散開離去,留下兩個一黑一白的人影。
艾彼本來因為搞不清楚狀況一直怔怔的蹲在原地,可現在,當那抹熟悉的麵容映入她的瞳孔時,她的心裡就應該是難以抑製的狂喜了。
他穿著一襲雪白的長袍,飛揚的長發若有若無地掩住狹長的眼眸,眉宇間的淩厲更是增添了幾分如冰的漠然。
即使這樣——她還是認得他,她的直桑。
果然,直桑是不會留下她一個人呢,直桑不會讓她孤獨寂寞的。
“直桑!”鼻子一酸,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艾彼向那抹白色的身影飛撲過去。
“直桑是不是舍不得阿彼,所以下來陪我了。嗚嗚~你怎麼那麼傻呢,應該好好活下去啊!聽說自殺的人都不太好投胎的……”
巫師有些詫異地看著這個小東西撲進自己的懷裡,抓住他的衣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抹著,還模糊不清地哭訴著什麼。
於是,一件珍貴的貂皮長袍便被蹂躪得慘不忍睹。
站在一旁的容央看著這出乎意料的一幕,暗暗地為那剛蘇醒的小傀儡捏了一把汗。做出這樣冒犯的舉動,他甚至可以感受到主人眼眸裡的危險氣息,也許下一秒,就有一個威嚴的聲音宣布道:
“拖下去,斬了!”
然而——
“親愛的,彆哭了。”
巫師挽起一抹魅惑的笑意,無比溫柔地安慰著懷中的傀儡,雙手輕撫她的背。
“誒?”艾彼慢慢停止抽泣,抬頭看他。直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
“不過啊。”巫師溫柔的眼神發生了一點變化,“我不叫直桑,我是鄔楊。”
“鄔……楊?”艾彼僵硬地重複著,像是受了某種蠱惑。
“嗯,這裡是阿曲亞城,而我是阿曲亞的巫師,至於你,是我的傀儡。”
“我是……傀儡?”艾彼一下子還接受不過來這麼多爆炸消息,隻是機械地重複著。
“嗯,我的傀儡,我知道你的靈體在另一個世界生活了很久,不過現在你醒過來了,把過去的事情忘了好不好?”溫柔地聲音循循誘導,像有一種催眠的魔力。
“忘了?”
艾彼木然地看著鄔楊,眼角有難以斂去的哀傷。
沉思良久之後,她吸了吸鼻子,正視他:“也就是說,原來我沒死啊。”
鄔楊的臉部瞬間僵硬,她……居然……還一直在糾結這種問題,那他的催眠術還真是……多餘了啊。
“主人,我可不可以去廁所。”打了個冷顫,沉默已久的容央終於開口。
極度危險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他:“怎樣,對我的行為不滿意嗎。”
“不,主人。容央隻是想把不該看的、不該聽的,當成某種物質排放出來而已。”
容央說完立馬開溜,艾彼則啞然失笑——“噗——”
“好好笑……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密閉在內心的情感終於找到了出口,艾彼肆無忌憚地大笑著,肆無忌憚地發泄著自己。
怎麼會有這麼……可笑的事情!出了一場車禍就穿越了,來到一個奇奇怪怪的地方,被最親近的人告知自己其實是個剛蘇醒的傀儡,而他居然是什麼什麼地方的巫師。拜托,這是一場滑稽的夢嗎,還是命運開的玩笑!
直桑,果然還是把她給丟了嗎?
“哈哈哈哈……”艾彼癱坐在地上,笑得癲狂,笑得悲傷。
……
鄔楊深沉地看著她好一會兒,終於站起來走出房間,合上門。其實,他很想問,是不是所有的傀儡都這麼彆扭。
是不是所有的傀儡,笑起來的眼角,都是掛著淚的?
也許,隻是需要一個宣泄的借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