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趕了巧,剛踏進侯府大門沒一會兒,身後便傳來清脆的馬蹄聲,萬折素回身看向門口,隻見溫疏樺同書鉞一前一後,兩人分彆騎著馬從內城外圍小道轉角拐出來,緩緩停在了家門前。
溫疏樺翻身下馬,撩袍拾階而上,進門見著兩個妹妹風塵仆仆的模樣,便溫和道:“回來了。”
兩人喚了聲大哥。
棠棣和淩霄一並同溫疏樺見過禮,兩人在溫疏樺說要帶著妹妹們去找父母後便被安排下去,拿著東西先回歸園了。
路上,萬折素有些好奇,想去問問,但又有些不敢,眼看就要到前廳,便作罷。她抬眼看去,隻見溫疏樺一身陰寒之氣走在前頭,墨色的衣袍上好似還沾染了什麼痕跡,她再想細看分辨時,陰影打下,那痕跡更模糊了。
三人已經站在前廳裡,麵前的顧清和溫摯也是剛從後院趕來。
溫疏樺領著妹妹朝長輩見過禮,便緩緩開口:“父親,母親,那晚的事查清楚了。”
夫婦兩人一聽是這事,臉色霎時間沉下來。
“他怎麼說。”
“那人說,是萬叔無緣無故殺了他那原為縣令的兄長,搶走兄長藏在密室中的財物隨意散於市井在先,他意圖尋仇在後。”
“據他所說,他的兄長與萬叔兩人之間無冤無仇,萬叔這樣肆意殺人奪財無異於草菅人命的強盜,再後來不知怎的,京都派人來,拿著一紙查封令直接將他家的院子收了,失去兄長的庇護,一家老小無家可歸,他便將事情儘數歸於萬叔身上,一路尋找,即使聽聞萬叔已亡,仍繼續尋找萬叔留存於世的孤女,不巧,在上元那天就讓他碰著了。”
溫摯好似猜到了些什麼,猶豫道:“他的兄長……”
溫疏樺接下,“在當地是個兩麵三刀的人,表麵做得一副愛民的模樣,背地裡為了斂財做儘肮臟勾當,那紙訴狀和證據我也看到了,鐵證如山。”
話音落下,前廳安靜下來。
“即便如此,萬樽當時的做法終是不妥。”
顧清輕歎一聲,道出這樣一句,萬折素聽完,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我爹他,確實不該這樣做。”
雖說心中起意為善,可如此做法卻為惡。
“那人認下了傷人的罪名,收監時在廷尉處同樣見到了訴狀,看過後便沒再同我說什麼了。”
溫摯頷首,拉起身邊人的手拍了拍,“現下事情也算明了,可安心了?”
顧清應了一聲,看向萬折素的目光中有些擔憂,“若是這般,阿常日後豈不是日常出遊都要膽戰心驚。”
“那我便不出門了。”萬折素忙接上。
“這怎麼行!”顧清想都沒想便拒絕了,“外頭那些事物總是要去看一看的。”
“總會有解決辦法的。”溫摯對著妻子柔聲安撫了幾句,複朝著孩子們道:“傷人者認罪,阿慈和阿常也已無大礙,這件事有如今這個結果已是結束,就不必再為這事傷神了。”
兩位長輩又叮囑了幾句便讓三人回去休息了。
照例,溫疏樺把妹妹們送到歸園門口便準備離開,隻是在轉身時,不經意看到了萬折素戴著的掛墜。
溫疏樺溫聲問:“母親給小妹打了玉哨?”
萬折素下意識摸向胸口的墜子,點了點頭。
見萬折素點頭承認,溫疏樺微皺起眉,正緊張著的萬折素看到他是這般反應心下莫名有些慌亂,攥著玉哨的手微微沁出了汗。
“壞了,那怕是我剛好在廷尉那邊忙著沒趕回來,也就沒來得及聽一聽小妹的哨聲是何模樣。”溫疏樺有些難受,猶豫片刻艱難開口,“不知小妹是否願意讓大哥聽一回,好讓大哥記住。”
聞言,萬折素暗中鬆了口氣,輕輕吹響那隻通體瑩潤的玉哨。
清鳴聲自玉哨中傳出,如同利劍劃破雲霄,仿佛鳳凰長嘯自遠古傳來。
她已經儘力吹得小聲了,但還是有人聞聲匆忙趕來。
是正好要來尋溫疏樺的書鉞和一些正巧在附近的家仆。
書鉞見幾人安然,腳步便慢了下來,最後站定在了不遠處等候,另有幾名家仆趕來後見這邊無事,一臉無奈地見過禮後便也自行離去了。
“對不住對不住……”
溫疏樺滿臉歉意地朝著趕來的人賠不是,眼尖的他還看到了黑著臉正站在回廊拐角處的父母,更加無措。
“是顧姨和溫叔。”
溫疏樺有些尷尬,“父親,母親。”
氣氛沉默了片刻,溫摯牽著顧清離開了。
待父母離開,溫疏樺擦了擦額間的冷汗,重新看向萬折素。
“你的玉哨聲,同阿慈的有些像,但又有些許不同。”
萬折素側目去看一直沒說話的溫抒檀,回想起當時上元那幾聲哨音,那聲音像是金石相擊,比之自己的哨音,更加清亮尖銳。
聽到了哨聲,溫疏樺也沒有彆的事情,複看了一眼玉哨,這才發現那玉有些眼熟,好像是上元那天的彩頭,他記得後來是交給了母親的。
看來母親真的很看重她。
“這塊玉……很適合小妹。”
溫疏樺笑了笑,轉身欲走,卻見到溫疏桉正朝這邊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