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開春時節，新枝抽芽，碧空中時有鳥雀掠過，微風拂過窗外漸展枝葉的梨樹，吹起桌上的畫紙邊角，溫抒檀隨手撫平，繼續執筆畫著什麼。

萬折素坐在窗下，手裡捧著一小碟雪花糕，正開心地吃著。

“阿常，來。”

忽聞溫抒檀喚她，萬折素忙放下手裡的糕點，擦淨手，走到溫抒檀身邊。

“阿姐。”

溫抒檀把畫桌前的位置讓出來，示意她看畫紙。

“母親前些天問你更中意哪一種時，你說不大清楚，我今日按照府裡那塊地的尺寸將兩種樣式的格局大致畫了下來，你能看個大概，或許就有中意的了。”

萬折素有些受寵若驚。之前顧姨說給她準備的房間還沒修葺好，原本她以為不過是收拾一間客房出來，再修整一番便就是她的房間了，可是沒想到，顧姨前些天在用早飯時突然提起這事，問她是喜歡像阿姐這種小樓，還是中意院子，如今架構都已經弄好，就等著看萬折素的意思了。

那天可是把她嚇得夠嗆，第一反應卻是要與阿姐分開的不安，拉著溫抒檀的衣袖，慌忙隨口找了個理由把這事揭過去了，但沒想到這事還是避不過。

“我……”

萬折素猶豫著，低頭看著兩張畫紙，上麵畫的房屋樣式精致，一旁的注釋也極儘詳細，甚至連作襯的花草樹木阿姐也都畫上去了。

難道阿姐就那麼想她搬出去嗎？

阿姐……是厭惡她了嗎？

可是她從未見過阿姐對她有過不耐的神色，也沒有對她說過一句重話，應當是不討厭她的啊？

“怎麼？阿常都不喜歡嗎？”溫抒檀見她久未作答，側目去看她的神情，隻見她眼神飄忽不定，似是心思不在此處，她便準備收起畫紙，“無妨，改日我再想想，重新畫了，再喚你來瞧。”

“阿姐。”

萬折素忙按住畫紙，壓下心中酸澀和想問出口的話，猶豫片刻，想著還是不要過多麻煩阿姐和顧姨了，便指了指那副畫著院子的樣式圖，“這個吧。”

“喜歡院子？”

“嗯。”

“為什麼？”

“因為……地方大。”

溫抒檀點點頭，拿起那張小樓的圖走到燈燭前，把畫紙的一角放入火舌之中，不過須臾，畫紙便被燃燒過半，火光明明滅滅，照不清溫抒檀臉上的表情，眼看火苗就要爬上她的指尖，萬折素剛邁出一步想要提醒，便見她隨手將畫紙扔進了一旁的火盆中。

她撚了撚指尖，有些灼熱麻癢，想還是燙著了，但無大礙，也就隨意將手收攏進了袖子裡。

“阿姐可有燙著？”

溫抒檀看她一眼，溫聲道：“沒有。”

撒謊，她明明瞧見了，阿姐的指尖都紅了。

若是以後她搬去了彆的院子，那就沒人可以注意到阿姐這些了。

這麼想著，她更加不想搬出去了。

隻是還沒等她問出口，溫抒檀已經拿起另一張畫紙，問她：“你送去給母親？還是我去？”

萬折素被轉移了注意，她看著那張畫抿了抿唇，從阿姐手裡接過畫紙，低聲道：“我去吧。”

溫抒檀也沒說什麼，讓淩霄陪著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