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春分時節，氣候漸暖，梨樹枝頭已見零星的潔白花苞，簷下時有新燕飛來築巢，萬折素瞧見了便興衝衝跑到外頭看去了，而棠棣和淩霄正忙著打理屋裡的橫梁，免得它們把巢築在裡麵，若是有什麼不測便不好了。

溫抒檀揣著袖爐在一旁笑看著她們，時不時讓她們當心腳下，眼看快要結束了，她便叫上還在外頭瞧燕雀築巢的萬折素一道去小廚房。

“阿常。”

萬折素雖在外頭，但是耳力卻極好，聽到溫抒檀喚她便立刻應了，蹦跳著到阿姐麵前。

“阿姐，怎麼了？”

“她們快要收拾完了，我們去小廚房拿些吃食來。”

萬折素一聽，雙眼亮晶晶的，點頭道：“嗯！”

兩人去了小廚房，看到正喝茶談天的嬸嬸們，打過招呼後便走到蒸籠前，溫抒檀正準備去揭籠蓋，萬折素卻搶先一步。

“阿姐，我來拿吧。”

溫抒檀不禁側頭去瞧比她矮了些的萬折素，隻見她奮力往前伸手，然而踮起腳尖撐著灶台依舊夠不到。溫抒檀瞧著她努力的模樣，不覺露出了微微笑意，伸出手去，抓住那隻依舊不願放棄的手。

“還是我來吧。”

溫抒檀畢竟身量比她稍高些，也不用踮腳，輕鬆便揭開籠蓋，尋了一塊帕子將裡頭的碟子端了出來。

溫抒檀把碟子放在灶台上，側目看見萬折素正低頭絞著手指。

“我們阿常會長高的。”

萬折素猛然抬頭，正巧遇見眉眼含笑的溫抒檀。

“我們阿常啊，還小呢，還在長身體。”

萬折素這下被說得不好意思起來。她又想起當時顧姨問生辰的時候，當時她初來乍到，又怕麻煩顧姨她們，便說記不清了，但她其實是記得的，再後來私下問過阿姐的生辰，她才發現，她雖與阿姐同年出生，但她卻比阿姐大上了三個月。

可她現如今……卻還沒有阿姐高！

“在想什麼？”

萬折素回神，隻見溫抒檀端著托盤，上麵放著四碗藕粉，還有四枚雞蛋。

她的雙頰一瞬飛紅，忙道：“沒什麼。”

溫抒檀也沒再追問，“拿上雞豆糕，我們回去吧。”

萬折素乖巧應了，端著托盤跟在溫抒檀身後。

棠棣和淩霄正從木梯上下來，在外間抖了抖身上的塵土才湊近臨水台旁的方桌，隻見上麵已經擺好四碗晶瑩剔透的藕粉，還有一碟雞豆糕，一旁的托盤裡放著四枚雞蛋。

淩霄在桌邊坐下，一眼就看到了托盤上的雞蛋，“怎麼有雞蛋？”

溫抒檀正挨個發著筷子，溫聲道：“今日是春分。”

棠棣當即興奮起來，“春分了！那是不是要立蛋？”

“嗯。”溫抒檀又把雞蛋一人分了一枚，“今日第一個將蛋立起來的，今年封的第一壇梨花酒就歸她了。”

“大姑娘此話當真？！”

“自然是，”溫抒檀笑著點頭應下，“千真萬確。”

萬折素看著棠棣和淩霄歡呼一聲，摩拳擦掌準備一較高下，隻能悄悄問溫抒檀：“阿姐，是哪裡的梨花酒？很珍貴嗎？”

“談不上珍貴，是我自己釀的。”

棠棣聽到了，搖著頭表示不讚同，“不不不，二姑娘有所不知，大姑娘釀的梨花酒與外頭的都不同，酒色清，酒香醇，但喝著卻不醉人，而且開壇的時候那香味啊，就好像人在梨花裡泡著一樣。”

“對了，大姑娘去年埋下去的那一壇什麼時候挖出來啊？”

棠棣聽了淩霄的話，猛點頭。

溫抒檀沒鬆口，“再過些日子吧。”

萬折素有些驚訝，倒是沒有想到阿姐還會自己釀酒，而且聽起來手法還不錯。

溫抒檀迎著萬折素訝異的目光，沒多說這件事，隻道：“先吃點東西吧，你們忙活一上午應該都餓了。”

幾人應了，歡歡喜喜端起碗吃起來。

藕粉和雞豆糕很快被幾人一掃而空，棠棣極快地把碗收拾了送去廚房，回來時身後還跟著幾個要來看熱鬨的嬸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