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場春雨過去，轉眼已是立夏，正巧這天碧空如洗，顧清挑中這一天帶著萬折素在祠堂裡拜過先祖，喝了她奉上的茶，萬折素這就算是正式拜師在顧氏的門下了。

萬折素壓抑了許久的欣喜，在奉完茶踏出祠堂門檻的那一刻終於是壓不住了，高興地跳了起來。

“阿常。”

顧清看了一眼桌上放著的回禮，忙叫住萬折素追了出來，一抬眼見她活潑的模樣，霎時愣在原地。

若是當年……

可很快，她便反應過來。哪有什麼若是。

顧清低下頭自嘲一笑，正巧萬折素已到了身前。

“顧姨，怎麼了？”

她已整理好情緒，笑著抬起頭把手裡的盒子遞給她，“沒什麼，給你的回禮你還沒拿呢。”

萬折素接過那個正方的盒子，道過謝，小心收好。

“這個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隻可惜當年沒趕上，本來以為……”顧清把話說了一半卻就此打住，望著萬折素笑了笑，“如今，也不算晚，時機也算合適。”

萬折素有些疑惑，“當年？”

“嗯，你出生那年。”顧清輕輕拍了拍萬折素的頭，“回去吧。”

聽出顧姨不想多說，許是怕她傷心？畢竟當年她的出生不算順利。萬折素也就沒再問，應了一聲，緩步離開了。

原來是，她遲來了十多年的生辰禮嗎？

沿著簷下一直走，穿過長廊，歸園就出現在拐角之後。

阿姐會是在作畫嗎？還是坐在窗下品茶呢？

熟悉的地方就在眼前，萬折素心中驚喜更甚，不知不覺加快了步伐，幾乎是小跑著進了辰樓。

“阿姐。”

萬折素喚了一聲，可沒人應，她往畫室探頭看了一眼，裡頭沒有人。

“二姑娘回來了。”

淩霄手裡提著一籃子花苗從後頭來，正好跟萬折素打了個照麵。

“淩霄，阿姐呢？”

“大姑娘？”淩霄有些疑惑，“大姑娘不是在寧湖邊坐著嗎？二姑娘沒瞧見？”

萬折素搖了搖頭。她一路回來就沒有注意過周圍，哪裡會瞧見寧湖邊上有沒有坐著一個人。

淩霄臉色一變，把籃子往門外一放便衝了出去。

湖邊泥土潮濕，淩霄深一腳淺一腳沿著湖邊尋過去，身後跟著不明所以的萬折素。

“大姑娘？”

平靜的湖麵，沒有人回應。

淩霄又往前走了幾步，側身往拐角另一邊看過去時，才發現溫抒檀正提著裙擺往這邊來，隻是被拐角遮擋了。

溫抒檀見淩霄滿臉焦急的模樣，步子不自覺加快。

“怎麼了？”

瞧見溫抒檀安然無恙站在自己麵前，淩霄這才鬆一口氣，臉上重新掛起笑，“沒什麼，就是跟大姑娘說一聲，花苗準備好了。”

是嗎？可剛剛的呼喚和焦急的臉色不像假的。

“好，那我們準備開始吧。”溫抒檀有些疲憊，不想深究，提著裙擺往回走，越過淩霄，這才看見站在不遠處的萬折素，淡淡笑了一下，“你回來了。”

“嗯。”

萬折素走到溫抒檀身側，跟著她的步伐往回走。

“這是回禮？”

聽到溫抒檀提起，萬折素這才想起來手裡還抱著那方木盒，點了點頭。

溫抒檀笑了笑，抬腳跨過院門，壓下有些顫抖的氣息，緩聲問，“是什麼？”

“還沒看呢，阿姐和我一起吧。”

“我……”

不等溫抒檀回答，萬折素已經拉著她的手奔向畫室，把她按在椅子上。

再看一眼眼前那方木盒，她突然膽小起來，她想拒絕，但是又像自己折磨自己一樣，忍著沒有掙開萬折素的手，想知道那個答案。

木盒上雕著祥雲紋，配合木頭上原有的紋路，看上去倒跟天邊的雲沒什麼兩樣。

啪嗒一聲，鎖扣被萬折素的手挑開。

木盒打開，裡麵躺著一隻銀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