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珂隨後又將視線轉向荀子處。
既然這位青年是韓非,那這位老者是?
她試探性地詢問道:“敢問這位老伯,您是……?”
荀子微笑回她:“老朽名為荀況,不過是個平常學者罷了。”
荀況?
薑珂對於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但也僅限耳熟。
古往今來她所知道的荀姓曆史人物也就隻有三國時期的荀彧和荀攸這二位了,至於其他,還真不太了解。
荀況,荀況……薑珂心中默念這個名字,大腦迅速搜索和其有關的記憶,突然靈光一現!
戰國時期的確有位鼎鼎大名的思想家,鑽研儒家思想卻主張性惡論,最重要的是薑珂高中時曾經背過他寫得文章。
她強忍住心中激動,背出那段古文:“故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裡;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您是……荀子?”
荀子點頭,心中略微有些驚訝,沒想到自己數年前在齊國所著文章不僅已經傳到邯鄲,就連這渚水河畔的總角小童都能隨口背出幾句。
這小童,年紀雖小,可卻心靈性慧,穎悟絕倫,荀子自認為自己門下許多及冠之年的弟子才智都不及她。
得到肯定答複,薑珂這次驚訝程度照比剛才更甚。
這可是荀子啊,活的荀子,能說話的荀子,寫勸學的荀子!
她都不敢想象如果是學校裡那幫中文係的老頭老太太見到眼前這位活的荀子能有多激動,會不會給他單獨弄個展櫃圍起來全球巡展。
“早……早就聽說荀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博學銳聞。”
薑珂將荀子一頓誇獎,反正這世界上不管是搞什麼類型學術的人,都喜歡聽人說好話。
如果不喜歡,那肯定就是好話沒說到點子上。
荀子問他:“你這小童,口齒伶俐,才比項橐,是哪家的小孩啊?”
他問這話時語氣越發地慈藹起來。
項橐,百年前莒國人,無師自通,聰慧過人,年僅七歲便能將學識淵博的孔子問得無言可對,才智超群,被後人譽為“孔子師”。
荀子將薑珂比為項橐,對她的欣賞喜愛之情不言而喻。
他猜想薑珂這般不凡談吐,應該是生於趙國某位貴族公卿之家。
薑珂卻是搖了搖頭,指向河對麵的一處街巷,說道:“我叫薑珂,鳴珂的珂,從小在山上長大,下山之後住在河岸對麵的東趙裡,不是什麼貴族家的小孩,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平民黔首。”
一旁默默無言的韓非心想:你普通?你哪裡普通了?我看你讓我跳河,叫我另投明主的時候可一點也不普通。
你強辯的很啊!
荀子問道:“山中長大?是哪座山?”
住在山中的,一般都是很賢能的隱士,所以荀子才發此提問,邯鄲附近有名的山脈也就隻有太行山和陰山了。
薑珂:“不造山。”
荀子尋遍早年遊學時的記憶,發現自己從未聽過這座山,就連一旁的韓非都是默默搖頭,對此沒有印象。
薑珂語不驚人死不休道:“不造山之前有個彆名叫做雲夢山鬼穀,後來家師嫌風水不好改名了。”
聽了她的話,荀子和韓非都有些驚訝,鬼穀子之名流傳甚廣,不過因為孫臏張儀二人年齡相差過大,他們之前一直以為此人是被杜撰的傳聞罷了,沒想到居然真有此人。
韓非看向薑珂,心想,你這能言強辯的功夫,就算和你那位張儀師兄比起來也絲毫不差啊。
沒有人能對百年前的傳說級人物不感興趣,就連荀子也不例外,他問道:“你說你師父是鬼穀子,那平日裡在山上他都教導了你些什麼?”
薑珂攤了攤手,強裝淡定:“也沒什麼,家師說我反應慢,腦袋比不上那幾個師兄,所以並未教導我兵法學說,就讓我簡單地學了點九年義務教育,還說現在世道太亂,百姓太苦,於是就把我給踢出師門,讓我下山了。”
荀子,韓非:?
他們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腦子可能有點不太夠用。
首先,就薑珂剛才那個反應可沒有絲毫反應慢的樣子。
其次,九年義務教育是什麼?看她的模樣恐怕也沒到九歲吧?
最後,為什麼世道亂了,要把自己徒弟給踢下山啊,難不能還能讓她救世?
其實也有可能。
韓非心中腹誹,這中原上誰能玩得過你們師門啊?也不知道這位叫做薑珂的小童此次下山又會有哪國遭殃。
薑珂:謝邀,山東六國,全部哦。
韓非:“鬼穀……之學,救,救世否?”
薑珂好像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大概就是鬼穀子的學術,是否可以平息戰火,解救這個亂世。
薑珂回他:“家師曾言,現如今各學派學說的出發點是好的,都在想著如何救世,可卻無法給出具體措施,未免太過空想,比如儒家仁義之道,百姓無衣可穿,無粟可食,根本不會去想這些上層貴族們才會注重的禮法。所以若想國強,先要民強。因地製宜,提高手工業生產率和粟米產量,至於如何提高農業產量和工業技術……”
薑珂看了一眼滿是好奇的韓非和荀子,故作玄虛道:“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們,隻能告訴我心中的那個明主。”
完完全全地把他們倆的好奇心給勾起來,燒得火熱,然後在這顆好奇心上澆上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