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立刻笑了起來,看著排著長隊的候診隊伍,對昭和說:“姑娘裡麵請,外麵人多,不若去內室診脈吧。”李昭和點點頭,跟著他走進了後院。這院子裡到處曬著藥草,幾個夥計忙著切藥,煎煮,看到她都露出驚豔之色。那夥計對她嗬嗬一笑:“姑娘今日來的巧,月清公子很少前來。他醫術可是離國之最,姑娘有何病隻管放心,一準治的好。”李昭和回之一笑,夥計立時紅了臉。
推開門走進,淡淡的藥香撲鼻而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小書僮笑眯眯的迎上來:“海哥哥。”夥計撫撫他的頭:“公子精神可還好?這位姑娘想請脈。”書僮上下打量了李昭和一眼,笑嗬嗬的點頭:“海哥哥你去忙吧,我帶姐姐去。”夥計對著昭和打了招呼,退出房去關了房門。
書僮笑著說:“姑娘跟我來,公子在看書呢。”說著帶她轉進了裡屋,引她在一束白簾旁坐好。簾後一抹溫柔的男聲響起:“請姑娘將手腕伸進來。”李昭和隻覺得他聲音清純悅耳,卻是中氣不足,應該是久病所致。毫不猶豫的將手腕從簾下伸進去,胳膊放在了檀木桌麵上。
那簾後的男子冰涼的手指搭上了她的腕,小片刻後沉吟不語。“請姑娘將另一隻手腕伸進來。”昭和依言收回右腕,將左腕伸進。
裡麵的公子又將冰涼的手指搭上她的左脈,良久為她收好袖子,低聲開口:“姑娘以前似乎食用幾種毒藥,幸好有良藥相救,身子雖有些虧損並無大礙。”李昭和咯咯一笑:“我吃的可是參王,自然是良藥。”裡麵公子輕咦一聲:“能服用參王,看來姑娘來曆非淺。”說著又不語,半晌又道:“隻是姑娘似乎還有其它病症,年代過久,月清醫術淺薄,不敢斷言。”
李昭和心裡已經有數,這位公子確實醫術過人,便自己開口:“我也不知小時候吃過什麼,隻是十歲之前的事情全部不記得。有朋友日前提醒,七葉草可助我恢複記憶。所以特來尋此藥。”
“原是如此。七葉藥確實離國才有,不過此藥生長在極陰極寒之地,極是難尋。而且就算得到此藥,沒有正確飲用,也會在體內留下寒毒,傷了身體。”李昭和淡淡一笑:“藥,我一定找的到。隻不過是時間問題。不知道公子可會煎煮此藥之法?”簾後公子有些愧疚的說:“月清才疏學淺,確是不知。不過,月清一位好友,醫術出神入化,必是知道的。姑娘可留下聯係之法,月清代為引薦。”
引薦?這可困難了。李昭和有些怔仲,明日起她便入宮了,恐怕出趟門都不容易了,哪能隨意結識朋友。“我四海為家,行蹤不定,並無聯係之法。不過以後每月初一十五,我都會來此一趟。”“請恕月滿冒昧,想為姑娘一看麵色,確認毒之深淺。”“無妨。”裡麵沉吟片刻,低聲道:“請姑娘進來。”
李昭和站起身來,有些奇怪的掀開簾子,卻看到一個男子坐在輪椅上,側身對著她。原來如此,他是行動不便,並不是有意指使於她。
月清扶正輪椅,抬眼看她,隻覺眼前一亮,一個容貌清冷的女子單手扶著簾子,側身而立。額間水滴型的墨玉微微反著光,她一張臉映在簾邊更顯得白皙。隻一眼,他迅速移開視線,不敢再看。
李昭和打量了輪椅上的男子一眼,他雖然隻是坐著,卻一身淡黃長衫,質地極好,層層墜落,乾淨整齊。頭頂束著一枝碧玉簪,兩耳旁有發稍垂落,順在胸前,一幅清純溫和的麵容,加上溫柔的眼神,讓人心生好感。
月清又抬起頭來仔細看著她的麵容,十分認真,“姑娘定是被保護的極好,麵色健康,沒有異色。”昭和聽他這樣說,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被保護的很好,從小到大都是師父和師兄在照顧自己,保護自己的自然是他們二人。師兄不知她為何失憶,而師父卻是下毒之人。保護自己不受毒藥侵害的自然是他了。她那多情又無情的師父啊……麵上有些哀戚之色,苦苦一笑:“可惜,保護我的人……已經不在了。”
月清聽她有些淒苦的話語,不由的開口安慰:“姑娘莫要憂慮,依月清診斷,姑娘體內之毒沒其它的危害。而且姑娘內力高強,身康體健,定能長壽。”她點頭,忽的勾起嘴角一笑:“有勞月清公子尋訪製藥之法了,我不打擾公子休息,初一再來。告辭了。”說著對他笑了一笑,背著雙手輕步走了出去。月清將輪椅推至窗邊,看著那抹白衣消失在前院,有些失落的放下了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