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予陽隨意吐出一句:“有事忙。”
老楊把蒲扇拍在桌麵,怒不成聲:“溫予陽!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麼樣!你高四了!還是小孩子嗎?什麼事能有你的前途重要!你能不能像以前一樣重視自己!”
“哦。”溫予陽沒有反駁,他的眼眸裡藏著說不出的黯淡。
“哦什麼哦!你——”老楊氣急頓住,拍了拍自己的心臟,“你——你——給我站旁邊麵壁思過!”
骨節分明的手掌伸過輕拍老楊的肩膀,想要詢問他最近身體怎麼樣。但這是因為他引起的氣短,他遲疑,收回,離開,麵壁思過。
白葵等到這場訓話結束才上前打擾老楊,她與溫予陽的目光擦過,走到老楊身邊。
白葵沒有立馬詢問,她等老楊喝過水,呼吸慢慢變正常。
老楊卻主動詢問白葵,緩聲道:“介位同學,有什麼事呀?”
“老師,我想跟您請教幾道數學題。”說著,白葵把九月聯考數學試卷攤在老楊麵前,點出所問題目。
白葵低頭的那一刻,老楊忽然說道:“我記得你,你是不是小陽的朋友啊?”
白葵沒有遲疑,點頭應聲:“對。”
老楊輕咳,又道:“你叫白葵,對吧?我常聽你班主任談到你,這兩次聯考在全區裡都取得不錯的成績。很優秀啊!”
“謝謝老師誇獎。”白葵應和。
“小陽以前也挺優秀的。你作為小陽的朋友,老師也不是要求你什麼,就是想請你幫幫忙,在小陽的思想上開導開導,讓他對自己的前途重視起來。我很擔心他一直這樣,對他不好。”
白葵看得出來,老楊每次提及溫予陽的從前,總是一副驕傲神態。但驕傲到失落不過是一秒之間。
白葵曾聽說老楊本是溫予陽三年的班主任,即將到退休的年紀,年級考慮到老楊身體狀態,特地將老楊最後一年的教學生活安排在高一年級度過。
但老楊一聽到愛徒溫予陽選擇複讀,便把這輕鬆之事給推掉。老楊明白,高三壓力大,不論學生還是老師,一樣大。他身體不好,但他還是選擇硬撐。
溫予陽是驚豔之才,在學校的榮譽牆就已經得到印證。白葵也不忍心看到他這樣落寞下去。
她覺得,他該是肆意少年,該是熱烈本身。
“好的,老師,我會開導他,讓他變好的。”白葵答應老楊,也答應自己。
白葵答應,老楊也給溫予陽打個“預防針”,吆喝不遠處的溫予陽道:“小陽啊!多跟你這個朋友學學,多問問題!”
麵壁思過的溫予陽插兜沒有回頭,“誰?”
“白葵童鞋!”老楊提醒他。
“哦。”他帶有不熟的聲調,懶懶散散,勉強答應了。
語閉,老楊就開始教白葵這幾道數學題的思路。老楊不愧是高級教師,總是能把白葵的錯誤點準確無誤地揪出。
問完問題後,白葵回到座位。年級聯考的排名已經打印下發,白葵沒有先尋找自己的單科成績,而是先尋找溫予陽的。
白葵以為溫予陽的成績在中等,差不到哪。所以她就從前排開始尋找,誰能想到全校一千二個人,白葵硬是數到最後一名!
全校倒數第一——溫予陽!
語文56,數學120,英語9,化學物理生物缺考。
這哪是成績下滑?簡直是神跌落地壇!
白葵揉揉太陽穴,顧不上分析自己的單科成績。拾起筆,拿著聯考卷在空白的活頁紙一頓操作。
-
溫予陽麵壁思過,還要寫檢討。溫予陽剛被老楊訓,總要裝改過自新的模樣,撐直腰板,瞪著困眼聽了一上午的課。
一下課可就不行,就像被放氣的氣球,乾乾癟癟趴在課桌上養神。
江心嶼這個不讓人靜心的小夥,一放學就往教室裡屯了三箱AD鈣,一箱箱堆疊在他們課桌之間,“嘣嘣嘣——”讓溫予陽皺眉。
“缺東西?”
“我缺什麼東西?我怎麼不知道?”江心嶼剛搬完,氣喘籲籲,一個勁坐下,掀開第一箱AD鈣,抽出一排,撕開包裝,插入吸管,惡狠狠地吸入。
“缺德。”
溫予陽沒有睜眼,困意綿綿但又有意識與人交流。江心嶼可不服,他哪裡缺德了!
江心嶼立馬敲敲他們身旁三箱AD鈣,重點強調,“我缺德?這三箱AD鈣可是因為你愛喝,我才任勞任怨把它們搬到這的!”
“我說你,好吵。”他微微睜眼,陽光剛好灑在他的眼皮,眼皮一撇,眼珠被陽光刺入,眼珠呈深棕色。
江心嶼拍拍溫予陽的肩背,“哥,彆睡了,彆睡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幾點了?”陽光太過刺眼,溫予陽拉下眼皮。
“十二點二十三,該去吃午飯了。”江心嶼咬住吸管,右腿膝蓋習慣性卡在課桌桌櫃邊,扯過桌麵上的成績單百無聊賴看下去。
江心嶼前兩次的聯考都沒有參加,所有他就轉盯溫予陽的名次。他知道,溫予陽的排名要倒著數,食指滑落,指在倒數第一名。
“哥,你有進步啊!”江心嶼鬆開吸管,“英語比八月聯考進步2分,不錯不錯,繼續努力。”
溫予陽可不願聽,獨自撐起疲憊的身子,向廊道望去,正午的陽光給綠色細葉榕葉鍍上金光。他努力睜開惺忪睡眼,努力看清這一切。
眼眸適應光線,溫予陽起身,椅子被推開,江心嶼眼珠往溫予陽那瞟,“去哪?不去吃飯?”
“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