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他坐在溫予陽公寓門口等了一個晚上。
溫予陽出現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秋日的暖陽斜過廊道,揮灑在廊道的牆麵上,披出一麵金光。
江心嶼睜開眼,就被陽光亮刺,在陽光和冷氣中看到正在走來的溫予陽。他坐得得太久,筋骨僵硬。
他本想一下子撐身站起,腰身還是遲緩疼痛了一下,隻能站起將自己撐著牆站穩。
“溫予陽,你去哪了?”江心嶼委屈道。
溫予陽看出江心嶼的不適,沒有回答江心嶼的問題,“等了多久?”
“不久。”
“說實話。”溫予陽把江心嶼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邊開門。
“一個……晚上。”江心嶼苦笑,他的手已經凍僵,沒知覺了。
溫予陽若有所思。他開門後,把江心嶼扶到沙發,然後開暖氣。之後就沒有再跟江心嶼聊天。
江心嶼癱軟無力躺在沙發上,抱著沙發抱枕,昏昏欲睡。隨後溫予陽給他拿來一個暖水袋,很暖和暖。
“溫予陽,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江心嶼接過暖水袋,一臉不悅。
溫予陽坐在江心嶼身旁,飛葉落地般無聲無息。江心嶼覺得溫予陽太過平靜,平靜得蹊蹺。
他剛才接過熱水袋,觸碰到溫予陽的指尖,那觸感冷意,比江心嶼的還要寒顫。
“陪我爸媽。”他心平氣和,眼角卷不起波浪。
江心嶼當然明白這句話什麼意思。
溫予陽肯定去墓地了,還去了一個晚上。墓地的陰冷比溫予陽公寓廊道的疾風還有蕭瑟,刺骨冰冷。
溫予陽總是會不聞聲地出入父母的墓地。一待就很長時間。
江心嶼扒過溫予陽似冰的手掌,撫在熱水袋上,“溫予陽,他們希望你好好生活,不是嗎?”
“我知道。”
江心嶼又道:“我一直覺得你變了很多。以前我特彆崇拜你,因為你各方麵都出類拔萃。”
“現在不崇拜了也很正常。”
“不!我一直都很崇拜你!我隻是覺得你被你父母的事件給侵蝕了理智。我想你父母也跟我一樣不希望看到你這樣一直落魄下去。”江心嶼難得收拾了嘻哈模樣,語重心長勸導他。
“可是我不相信我父親是那樣的人。”溫予陽不自覺眺望窗外,天空灰蒙蒙的。
“我也不信。”
江心嶼這一句話,挑亮溫予陽的黑眸。溫予陽會心一笑,“謝謝。”
眼前的江心嶼,好像成熟了些。溫予陽第一次見到江心嶼的時候,江柯帶著江心嶼來參加溫家的宴會。
那時候溫家的家族宴會沒像現在這邊烏煙瘴氣。大人們淡笑日常,小孩子們成群玩耍。
溫予陽可是孩子裡的佼佼者,身邊的玩伴數不勝數。可江心嶼是孩子群中最怯懦的,總是扯著江柯的西服衣角,紅著眼睛不說話。
江柯總是會抱著江心嶼,參與大人們的日常談話。江心嶼隻有五六歲,聽不懂大人的語言,隻能從一開始悶著臉,到結束後還是悶著臉。
溫予陽當初嫌其他親戚的小孩太吵鬨,整天圍著他轉。溫予陽就主動看上了江心嶼這不愛說話的小孩。
就這樣,他們慢慢玩到一起。有溫予陽護著,江心嶼的膽子越來越大,變得越來越愛鬨騰。有時溫予陽自己都覺得奇怪,自己明明不喜歡與鬨騰的人交流,可對江心嶼,他卻不惱。
一句“我也不信”,溫予陽好像找到了同類,站在他身邊的同類。堵在心口的氣一下子就通了。
“哈哈……你這兄弟挺不賴。”溫予陽直吐真言。
“嗬……你才發現啊?溫予陽,你對我關注就這麼點?”江心嶼甩開溫予陽的放在熱水袋的手,把熱水袋獨占己有。小孩子氣還是存在。
屋內的暖氣已經擴散任何角落,兩人的身體漸漸暖和。溫予陽就知道江心嶼是這個性子,不跟他一般見識。
“是是是,我的錯。”
“切,行了。你都笑了,就彆不開心了。溫予陽,沒解決的事情慢慢解決,但就是不能不開心。”江心嶼一本正經。
“嗯。”溫予陽站起身,向廚房走去。
“真?”
“真。”溫予陽道。
江心嶼打了個哈欠,直接往溫予陽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