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二。
在監獄這個地方,公用電話亭開通,陸續的在跟前站了不少的人。
“加奈,聽說你想來看我。”
“哦,不,我現在沒辦法探視。”
“我知道,你不能光明正大的出來,他們會殺了你。”
“你不知道,我對不起你哥哥。”
“怎麼了。”似乎話裡有話。
“是玖年,他出事了。”
“他怎麼了!哥跟我說他們會去找玖年的!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我還沒有來得及通知他們的,玖年的父親和母親都死了,被他們殺了,而最後警察調查出的是玖年槍殺了雙親。”
他倒吸了一口氣,低聲咒罵了一句,不知道罵的是警察還是誰。
“那玖年現在在哪裡?是否還……活著?”
那端沉默了一會兒,萬般無奈的女聲:“抱歉,我不知道,他並沒有和我聯係。”
掛了電話,後麵粗壯的男人很不滿於他打電話時間過長,用肩狠狠的撞了他一下,他頭也沒抬,歪倒了一下身子,心中充滿了蒼涼,那是他的侄子。
隻有十六歲,以前很聽話,在學業上很自負瞧不起同齡人,在哥哥入獄後越發早熟叛逆的侄子,他甚至還沒有時間接觸社會。
記得他是個很愛乾淨的孩子,盛夏陽光灼熱,他最喜歡的就是洗澡,喜歡吹浴缸裡的泡沫,像極了一個彆扭的女孩子,他還曾經笑過他,他惱羞成怒,瞪大了那雙黑白分明,彎彎媚長的眼睛,然後一天都不和他說話。
傍晚後深綠色的行道樹在夜色中隻剩下黑色的影子,玖年扳過板凳坐在自己家的門口裡,一旦轉頭看見母親和繼父在一起說笑就會輕輕的哼一聲,然後弓著背把頭埋在懷裡,他說,要不出去走走吧,燈火通明,他和玖年在路口吃不怎麼衛生的章魚燒,然後送他回家。
該怎麼辦呢?他出不去,根本沒有辦法幫他。
轉頭的時候,不遠處男人怔怔的站著,他的哥哥,麵色雪白,他動了動嘴,沒有聽到聲音,不過知道,他是在說:“我的兒子……”
“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冷靜的語氣幾近殘酷。
點了點頭,兩人一起離去。
不管如何,先從監獄裡出來才能解決一切的問題。
當黑暗中騷然傾倒時,他的心中也未免感到了不寒而栗。
運動鞋變得又臟又黑,有些長的褲邊也磨的厲害,翻起了來,滿臉的灰土和惶恐的表情。玖年站在霓虹燈下巨大的玻璃櫥窗前,那是張猶如喪家之犬般的臉。
躲躲藏藏,用頭發半掩住相貌,買了一份報紙,仔細的翻看了一遍,並沒有自己被通緝的信息。
完全不可能的,那些人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自己。
他疑惑自己沒有目的的跑,已經從了Z城到了C城了。
四天裡隻是腆著臉躲在小巷裡急亂的充實點饑腸,然後跟個老鼠一樣看看周圍有沒有他們的蹤影,然後在一個個夾縫裡,汽車廠下睡覺,看到公車上去坐到偏遠的地方下車,兜轉著。
手機響了,他敏感的哆嗦了一下手,是個未知號碼。
接了,他沒有先開口。
“玖年。”
深呼吸,“恩。”
“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
“我不知道。”
“給你加奈阿姨打電話,她能保你的安全。”
“好。”
一輛純黑的汽車停在他的不遠處,他眼睛微眯,“不好,是他們!”
“是誰?”那邊的聲音也跟著他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