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媗媗,小魚兒回來了!”
還未踏入屋內,餘烈就在門外大喊一聲。房門猛的被推開,一女子從屋內跌撞而出,隻見她杏臉桃腮,雲簪半偏。
“媗媗。”我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那身姿如柳的女子馬上匍匐於地,嚎啕哭了起來,“公主,你總算回來了。媗媗在此日夜想你,每日都將房屋打掃上四、五便,就不知你何時歸來。”說完,抬起頭,隻見豆大的淚珠從眼眶中滴落。
我伸手把她的淚抹去,還從來沒有個女子為我落過淚呢,手腳一時慌亂,四處張望,卻不知餘烈何時已退了出去。
隻能拍了拍她的後背說:“好媗媗莫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來,先進屋去,這外麵風大,你穿的如此單薄,著涼就不好了。”
回到屋後,她將我引進臥室,看她的神情本來還想再說什麼,卻見到我一臉疲態也就閉上了嘴,於是退出了出去,末了說一句:“公主好生歇息,明天還要去給娘娘請安,她也急壞了。”
我把被子蓋在身上,側身躺著。
急壞了麼?嗬,恐怕隻是擔心拿不出個公主去和這勞什子親才是真的吧,感情?在利益麵前永遠是這麼的不堪一擊。無論是在千年之後還是這千年以前,都是一樣的呢。
反正早就不幻想誰能拿出真心待我,所以連失望都沒有,更何況這一天竟發生了如此多的變故,所以我必須要好好想一想了。
命運已經發生偏離,但究竟是我來掌控它,還是它來左右我?竹林裡的那些鮮血不斷徘徊眼前,我壓住作嘔的衝動,緊緊的抓住被子,指關節凸起處微微泛白。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一定要不擇手段的活下去。
狠狠的咬了咬牙,對於一個從小在現代生活的人,早就清楚,隻要拋開偽善的外衣,人人都是醜陋腐爛的魔鬼。
在一個經曆過死亡,又看到這麼多死亡的人麵前,沒有什麼比活著更實際,在人們的高談闊論中,愛情,理想,抱負,自由是無價的,可是若是沒有了生命,拿什麼去做這些抽象追求的載體?更何況這些所謂的精神層麵都不過是在安逸閒暇時才會有的牢騷。
隻是為什麼心裡會有些難過,因為好不容易信任了一個人麼?而現在理智返回的一切信息都在反駁我的信任。
衛容一你在哪?我有那麼多的問題要問你,壓的自己快撐不住了,你知道不知道,躺在這樣的高床軟臥上我心裡隻有恐懼。
死亡的恐懼,未知的恐懼,和自己對這具身體一無所知的恐懼,從今以後又應該怎麼辦?接下來的種種你是否有曾替我預料過?
來到這個世界,或許是第一眼睜開眼,從那雙琉璃黑的眼珠中看到餘水晴時,或許是,第一次看到那張雌雄莫辯的臉時,或許是陽光輕掃過你的側臉時,或許是在我最痛苦時緊緊住我的手時,或許是在你手把手教我彈琴時,我竟然把自己最柔軟的信任教給了你,雖然那不是任何旖旎的感情,但透明如斯,對我而言便是比什麼都珍貴的東西。你千萬不能讓它破了。
清晨感到有人推開房門,我馬上驚的坐起,額頭上是一片虛汗,這一覺睡的是極不踏實的,幾乎就沒熟睡過,一個接一個的噩夢纏繞了我整晚,而清醒以後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夢到了什麼,隻覺得心裡煩悶異常,這神經一直繃著,而外麵點點風吹草動我就會醒來。
“媗媗?”在看清來人以後,我扶額把被子掀開,準備下床。
“公主,讓媗媗來服侍你吧。本來不應該進來打擾您休息,可是眼瞅著太陽這麼高了,怕是娘娘那邊也該等急了。”
我順著接過她擰好的毛巾,往臉上輕拍了幾下,再端起杯子,漱了兩口,那水是一股清新的茉莉香並且夾雜著鹽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