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回去複命,嘉雲已經從桌邊起身,到了窗前,聽見暮雪的腳步聲,嘉雲道:“想必近雲台上的花開得更好,不如舉辦一場宴會。”
“陛下想好了?”
嘉雲冷麵無情,隻是吩咐:“趕在行以南身上的痕跡消失前,打點好。”
這不是要硬生生將人逼死嗎?暮雪低聲嘀咕了一句,嘉雲沒聽清,也不好跟她計較。
嘉雲以為她磨了這麼久,行以南的氣性總算是小下去幾分,沒想到昨天晚上,行以南竟然擲地有聲地問她,想要何人看見,眼底的明亮就連那青布都遮不住。
行以南再一次違逆了她。
不多時,陛下要在近雲台上舉辦宴會的消息就傳遍了後宮,定的是兩日後。
這是嘉雲親自下的旨意,行以南無法回絕,他知道自己惹惱了嘉雲,無論如何,都會有一場災禍降下來的。
到了那一日,行以南端莊地跟赴死一樣,儘管他知道,嘉雲想要的,不是他的命。
侍君衣服是新做的,嘉雲有令,就算是沒有,織室趕也得趕一批出來,織室緊趕慢趕,總算是趕上了。
行以南同陳文他們同為侍君,他的位置卻在高位之上,嘉雲的旁邊。
他已經心驚膽戰地迎著眾人的目光走到了這裡,隻好再繼續往前,掩在袖子裡的手已經將掌心掐的麻木。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禁步就要發出聲響,看似高台就在不遠處,卻讓行以南覺得如同酷刑一般。
等在那個位置坐下,行以南的後背已然濕成一片,可是今日的宴會,還沒開始。
陳文的傷還沒好全,右手包著白色的紗布,他一直盯著高位上的行以南,總有一日,那個位置,會是他的。
行以南低著頭,誰的目光他也不敢去看,侍君的衣服被他扣到了領口,勉強遮住了那些痕跡。
一陣更勝一陣的苦熬之下,嘉雲終於到了。
行以南跟隨眾人一起起身行禮,嘉雲徑直越過那些人,到了行以南的跟前。
她向他遞出手。
行以南隻能硬著頭皮搭上去,嘉雲握住他的手,附在他的耳邊故意問:“緊張?”
往日裡他同嘉雲一起出席宴會,還有個駙馬的名頭,可如今,他這套衣服,身上的聲響,無不昭示著他——
隻是個男寵。
高台之上的聲音,底下的人聽不見,在底下的人看來,嘉雲分明是在跟行以南調情。
行以南抬起頭看著嘉雲,他手心的汗意明顯,嘉雲又道:“要是緊張的話,不如現在就求求朕?”
行以南低眉順眼,不發一言。
嘉雲輕嗬一聲,“都平身吧。”
嘉雲的後宮,總共也沒幾個人,暮雪居然難得地鬆了一口氣,這麼幾個人,應該不至於將行以南逼死。
宴席已開,宮人一波一波地進來上菜,行以南對酒產生了厭惡,他悄悄地將擺在他桌上的酒移遠了一些,好像眼不見就能心不煩。
嘉雲看在眼裡,她起了壞心思,在一片絲竹之聲中問:“為什麼不喝酒?”
她是故意刁難,想看他的臉色慘白,嘉雲從來如此惡劣。
行以南抿著唇道:“臣不勝酒力。”
很好,知道她今日就是為了為難他,居然還不肯服軟,嘉雲的眼神暗了一瞬。
“陛下到底還是喜歡行以南的。”遲言在陳文身側開口,他在陳文這裡吃了虧,也要讓陳文不好受。
陳文捧著那隻傷了的手跑去長樂宮找嘉雲,非但沒得到召見,反而還被嘉雲賞了一杯烈酒的事情,遲言已經知道了,他就該是這樣的下場。
陳文壓低了聲音道:“你不想要你的臉了?”
遲言不由自主地捂上了自己的臉,“這是宮宴,你也敢發瘋?”
陳文笑了一聲:“你看我敢不敢?”
陳文已經握緊了手中的酒杯,他盯著遲言,似乎是在打量哪個角度更好下手,遲言轉過身去,再沒搭理過陳文。
陳文真的是個瘋子。
宴會進行到一半,嘉雲忽然將行以南招到了自己身側,大家都看見了,但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陛下願意要誰在她身邊,就能有誰在她身邊,即使是這位本該死的駙馬。
行以南背對著大家坐著,誰也不知道他正被嘉雲死死按住,解開了第一顆扣子。
嘉雲溫熱的氣息拂過他的頸側,她問:“駙馬,還不求饒嗎?”
幾乎是在嘉雲動手的一瞬間,行以南就察覺到了嘉雲的用意,他覺得那些痕跡難堪,嘉雲就要他在眾人麵前都露出來。
行以南冷得直墜入穀底,他不知道這樣的折|辱,什麼時候才能到儘頭。
第二顆扣子也被挑開,行以南渾渾噩噩望過去,嘉雲饒有興致地對他挑眉,口型是——
駙馬,向朕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