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衣穩住自己的情緒,跑了幾步,很快到達謝凜麵前,輕聲問道:“師尊,你是要出去嗎?”
“來接你。”謝凜道,“你回來晚了。”
傅雪衣今日說要去藏書閣兩個時辰,原本是掐準了時間回清玄境的。
但是,今日由於傳靈訊之事,他在路上耽擱了些時間。
傅雪衣想問一句,彆的師尊也會這樣掐點來接徒弟嗎?
可他轉念一想,便覺得依照自己現在和謝凜這種不清不楚的關係,並不適合於問出這種問題的情況。
他和謝凜本來就不是一對擁有正常關係的師徒。
傅雪衣暫緩了和沈景之的聯係。
不再有那麼多的靈訊穿過清玄境的結界,最終落到他手中。直到有一日,謝凜問他最近怎麼不傳靈訊了。
他下意識怔住,旋即答道:“因為……沒有什麼時間。”
傅雪衣看著謝凜,補充解釋說:“我修煉的時候,他們可能有空。我沒在修煉的時候,他們也有可能在修煉。”
“而且,靈訊也隻有最初一兩個月的新鮮勁兒,我沒有那麼好奇靈訊的用法了,就讓他們有事再傳靈訊給我。”
任何一件事都是會有新鮮勁兒的。
傅雪衣解釋完,眸光輕顫顫地看了一眼謝凜,也沒看出謝凜究竟是相信了他的說法,還是沒有相信他的說辭。
不管是信與不信,謝凜又不可能撬開他的心來看他有沒有說謊。
他心很硬的,絕對撬不開。
傅雪衣想到這裡,稍微心安下來。
……
傅雪衣的修為在開了靈竅與靈脈之後,幾乎是進步神速。
在旁人看來,他是煉氣一個月才突破至築基境界的,可傅雪衣知道自己在突破至煉氣後期之後,便沒法再繼續修煉靈氣了。那些靈氣永遠無法突破沒開的那些靈竅關卡。
他的修行之路掌握在謝凜手中。
幾個月下來之後,傅雪衣又否認了這種認知,明明是他自己要同謝凜約定每月月初之事的。
他有很多機會可以去求謝凜,卻在這種微小的細節上,有著旁人看不明白也隻覺可笑的固執。
前期在沒法修煉靈氣的時日裡,傅雪衣除了每日必須的早課修行與兩個時辰練劍之外,幾乎所有時間都放在了藏書閣上。
短短幾個月下來,傅雪衣已經將藏書閣前兩層的書冊看了一大半。
他的修為也從築基初期,到了築基後期。
就連早課上的教習都誇讚他進步神速,他心卻不安至極。
傅雪衣知道自家哥哥是在修行一年之後才到築基後期的,就連沈景之也是在前段時間才突破築基後期不久的,賀流雲用了半年多的時間。
他一個從前不能修煉之人,竟然能都在不到半年的時間突破至築基後期。
他怕彆人看出來什麼端詳,更怕自己沉淪。
這一日,傅雪衣結束練劍時,語氣遲疑地問謝凜:“師尊,我昨日在藏書閣中看見修仙界中有兩種很特彆的修行之法,一為爐鼎,二為……雙修。我是不是修煉得太快了?”
謝凜看著傅雪衣,反問道:“你想說什麼?”
傅雪衣神情頓了下,才低聲問個明白:“師尊,你是不是渡了修為給我?”
謝凜道:“爐鼎是低修為將自身修為全數渡給高修為者。在雙修時,雙方修為不能相差太大,不能跨越六七個大境界去雙修,否則低修為者會根基受損。”
傅雪衣聞言,稍微放鬆下來。
“傅雪衣,你連你自己都不信任。”謝凜淡聲道,“當日在九天玄階,前八重天不是靠運氣就能闖過去的。”
真奇怪。
傅雪衣一時失神。
自從前幾年他被檢測出不開靈竅、不通靈脈,那些閒言碎語磨平了他的銳氣,他已經“甘”於平凡,早就做好了此生要做一個普通人的準備。
偏偏這個人將他困在身邊之後,卻要他把那些不該存在的意氣找回來,要他扶搖直上。
真奇怪。
傅雪衣想不明白,他經常性地逃避,便把這種奇怪的心緒給藏了起來,繼續修煉,等待著數日之後的又一次宗門學堂考核。
考核結束時,傅雪衣回去找謝凜,卻看見他師尊正在和宗主說話,便熄了去謝凜麵前的想法。
他多等了一會兒,免得謝凜又因為自己先回去了而暗自生氣。
謝凜恨不得綁他在自己身邊,時時刻刻。
傅雪衣思索著,看見謝凜走過來,行禮道:“師尊。”
謝凜道:“今日你先回去。”
“好啊。”
傅雪衣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唇角微彎。
下一瞬,他察覺到謝凜望過來的目光,稍微壓製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點頭道:“師尊,那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後,傅雪衣先是獨自一人在清玄境中待了整整一個愉快自由的下午,而後才接到謝凜的傳音,讓他過去。
很快,傅雪衣就得知了謝凜明日將離開清玄境的事情,出聲便道:“那可……”
下一瞬,他被謝凜冰涼的唇含住耳垂,眼睫輕顫了下,連忙遏製住自己的想法。
“那個……”傅雪衣語氣微頓,繼續問,“那師尊什麼時候回來呢?”
他現在像極了舍不得師尊離開的徒弟。
謝凜靠近時,輕輕嗅見傅雪衣發間因為沐浴過而染上的桃花香氣,知曉這個人此刻的興奮情緒並不是因為他的動作,語氣平淡地說:“歸期未定。”
傅雪衣又問:“那師尊是要辦什麼事嗎?”
他眼中帶著半點掩藏不住的喜悅,
謝凜從來沒有聽到傅雪衣在這種時候有過如此多的話,他低下頭去,道:“先做正事。”
傅雪衣聞言,驀然噤聲,微咬著牙關,不肯再發出半點兒聲音來。
隻是後來,謝凜還是撬開了他的唇齒,輕輕捏過他後脖頸,眉眼低垂,像墮入紅塵的神明,依舊掌控著他,做儘最親密的事情,又低聲誘哄:“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