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哪塊肉 自己動手。(2 / 2)

不消說:一大早就餓鬼投胎的那個人,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小紅,她饞男人了。

……又不是什麼變態癡漢!樓小禾深深無語。

“是麼,可我餓了。”彭侯說著,目光意味深長地往床邊掃。

樓小禾跟隨著他的視線望過去——

“……”

謔,這麼多人呢,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一聲也不吱……

羅漢床上的視野很好,滿屋子烏泱泱跪著的人,還有空氣中那幾乎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全都一目了然。

彭侯此時坐在床沿,微微側著臉,樓小禾正好能看見他修長白淨的側頸,還有那上麵因為偏頭的動作而微微繃起的長筋。

而最打眼的,是附近一小片肌膚上盤踞著的黑色花紋,蜿蜒曲折,纖細如藤蔓,泛起衝天的黑氣。

樓小禾瞪大了雙眼,腦海裡猛然浮現水杉林中那團血肉模糊的虛影……

這廝怕不是邪功發作,又要吃人了吧?

果不其然,彭侯說完那句“餓了”,目光灼灼盯住床下跪著的兩道身影,對她道:“選一個。”

說著,倏然轉過臉看她,“或者,一個也不放過。”

餘光裡,豆豆和順子的身影,雙雙一震。

——“我一個也不原諒。”

這是她不久前說過的話,現在想起來,竟恍如隔世。

彭侯此時的模樣很駭人,他似乎當真餓得慘了,一臉要吃人的陰狠神色。

邪乎的是,樓小禾硬生生從那雙又黑又冷的眸子裡,再次見到了那不算陌生的,仿佛隨時要碎掉的脆弱。

這脆弱她看不懂,但那句“一個也不放過”她聽懂了:這話是特特說與她聽的,豆豆和順子的性命,不過是他為向自己示好,隨手送來的一份禮物,圖的無非是……培養感情。

好比方才那句將她氣半死的尖酸話,想來也非為了刻意給她難堪,多少含了點怒其不爭的意味:生怕她不爭氣,壞了他的求死大計,歸根結底吧……

——還是因為太想死了。

“……”

樓小禾又能說什麼,他死了,不也正合自己的意?

她忽然就想開了:跟條瘋狗置什麼氣呢,順毛捋就完事了。

寒光一閃——

滿屋子的人齊刷刷一悚。

“你等等啊,這刀太沉了,舉得我手酸,且先放著。”

樓小禾說著,將那把沉甸甸的大刀小心翼翼擱在枕畔,一看刀刃衝著彭侯,頓了頓,抄起枕頭將刀一把蓋住,這才覺得妥當,轉頭看著彭侯,眨眨眼,朝他攤開掌心,道:“書給我。”

彭侯周身滾滾的煞氣似乎有一瞬間的凝滯,“什麼?”

“嘖,就你剛剛抱著那本,磚頭樣厚的,書名又臭又長的那本——”

她說著,一壁苦思冥想書名,手上冷不丁一重,險些閃了腕子。

“……”

她定睛一看,手裡頭正是那本《論如何俘獲一顆真心之小雞吃綠豆考》。

樓小禾穩了穩,抱著書胡亂翻了起來,室內靜極,隻聽得到沙沙的書頁聲。

“沙沙。”

“沙。”

“沙沙沙……”

“撕拉——”

“!”

滿地的人影應聲一抖,像海麵翻湧的波濤,頗為壯觀。

樓小禾信手翻了沒幾頁,忽然瘋了似的……開始拚命撕書。

每撕一下,室內的空氣便凝滯一分,對麵坐著的男人也不知在想什麼,就那麼坐著,麵色不動,一言不發。

似乎終於撕累了,樓小禾扶著腰喘粗氣,“這書誤人子弟,以後彆看了,有什麼不懂的地方,直接來問我,左右你想要的那顆真心,不在書裡,在我這裡,你說,是這個理不是?”

說著,她一抬手,本意是想把撕得稀爛的書像扔垃圾一樣,瀟灑地扔出去,可……遍地都是密密匝匝的人影,砸到人多不禮貌。

於是她索性心一橫,將那書朝著彭侯懷裡一擲:對瘋狗沒什麼禮貌好講。

平生唯唯諾諾慣了,像這樣放肆囂張從未有過,樓小禾鬥膽想要印證一個新領會的道理:要和瘋狗打交道,就必須豁得出去,和他一起瘋,甚至……比他更瘋。

果然,彭侯脾氣極好般,抬手接住撕得稀巴爛的書,一把火燒了個乾淨,笑著應了一聲:“好。”

樓小禾掃一眼屋子裡烏泱泱的人頭,道:“我有些私話要同你講,讓他們都出去好不好?”

彭侯眼神輕輕往下一遞,大家夥魚貫而出,如蒙大赦。

“柳護法。”彭侯叫住了柳含煙。

樓小禾目光落在她身上,若有所思:傳聞彭侯身邊有兩大護法,堪稱其左膀右臂,一個是沈渙,另一個,應當就是這位柳護法了。

彭侯卻沒再說什麼,隻一個對視,柳含煙恭敬道:“是,天君。”

柳含煙退下了,室內隻剩下她和彭侯,對坐床頭。

樓小禾清了清嗓子,語重心長:“天君,你聽我說,要俘獲一顆真心,靠強努,是決計行不通的。”

彭侯盯著她的眼睛,語氣有一些危險:“叫我什麼?”

“……”

樓小禾呆了呆,試探道:“……彭侯?”

對麵人的身影籠在飄渺黑氣中,神色不明,隱隱透著危險的氣息,但這一聲喚似乎很合他意。

彭侯抬手替樓小禾整理了一下被睡亂的衣襟,“不靠強努……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