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這些 “你要醋麼?”(2 / 2)

說著,自然而然牽起樓小禾的手朝外走。

“啊……那,有、有勞天君了。”

她的舌頭怕是壞掉了,從剛才起就沒說過一句利索話。

彭侯不緊不慢走在前麵,聞言側過臉,雙眼微眯,“叫我什麼?”

樓小禾愣了一下,含含糊糊喚道,“彭侯。”

“聽不清。”他說。

……這人什麼毛病?

“彭侯!”她沒好氣地喊。

男人似乎心情不錯,腳下步子輕快。

他們踏出屋來,日頭已爬得有些高了,濃霧散去大半,晨光燦燦地鋪灑於天地之間,似乎在宣告著,接下來一整日的好天氣。

*

眨眼功夫,他們來到另一處院落。

樓小禾望著兩邊的葫蘆架子,覺得眼熟,直到被彭侯牽著邁進一道房門,她才想起來,“這是誰的院子,我昨日好像來過。”

“沈渙。”彭侯道。

“……”

似乎是察覺到樓小禾瞬間的緊繃,他將人拉到桌邊坐下,安撫道:“沈護法的廚子手藝不錯。”

“……”完全沒有被安撫到,謝謝。

菜裡不會下毒吧……

“彆擔心,他不敢。”彭侯像是會讀心術。

說話間,他盛了碗湯放到樓小禾麵前。

樓小禾聳聳鼻子,“這是什麼,味道……好怪。”

一股藥氣,但又甜甜的。

“黃芪當歸桂圓湯,補血的。”彭侯將小瓷勺輕輕地擱進湯碗,“柳護法說你血氣雙虧,須小心將養。”

見她愣愣的,笑道:“發什麼呆,趁熱喝。”

樓小禾恍恍惚惚地,飛快乾掉了一碗湯:滋味比聞起來還怪,入口時甜絲絲,滾過喉頭時卻發澀。

放下碗,就見彭侯支著下巴在邊上瞧她,沒有動筷子的意思。

“……你剛不是說餓了?怎麼不吃。”

她一邊說,一邊不住地瞥桌上那盆水餃:煮餃子的人火候拿捏得很漂亮,湯色清清白白,不黏糊,麵皮也爽淨,透著微微的綠,瞧著像是韭菜餡,但秋天怎麼會有韭菜……

樓小禾咽了一下口水,就聽彭侯道:“我不吃這些。”

一邊說,一邊給她打了碗餃子。

樓小禾連忙雙手接過他遞來的碗,“要不你還是吃點吧,菜這麼多,我一個人也吃不了。”

說著,掃一眼桌上菜色:水餃燒餅烤饅頭,青團豆糕油燜筍,還有清炒野蘆蒿,涼拌枸杞頭……

她僵住了。

低頭看一眼碗裡的餃子,狐疑夾起一隻,咬一口——

真是韭菜餡的,味道很正,像是新韭,餃子皮香滑,微微的彈牙。

大早上吃韭菜餃子……感覺還不賴。

“這些都是我愛吃的。”她詫異地看向彭侯,一雙眼瞪得溜圓。

彭侯看著她的眼睛,微微一笑,“愛吃就好 。”

樓小禾一滯,反應過來:這桌子菜都是豆豆做的……

可豆豆什麼時候成了沈渙的廚子?

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彭侯道:“這些是前菜,開開胃。”

樓小禾怔住。方才她分明不曾見彭侯吩咐人備飯,而且才這麼一小會兒功夫,根本張羅不出這麼一大桌。

有些事,禁不住細想:她還在昏睡的時候,彭侯便讓豆豆親手備下了這一桌子菜,而下一瞬,他就把人提到床前,朝她遞刀,要她活剮豆豆的肉……

樓小禾不敢再想,隻覺得毛骨悚然。

她朝門外看了一眼,神色間是自己也不曾覺察的擔憂。

彭侯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唇角微翹,道:“怎麼,不高興了?那便都撤了吧。”

這話語氣怪怪的,樓小禾不由心頭一緊,緊張地看向彭侯,連忙道:“沒,豆豆手藝很好的,你也嘗嘗。”

她誠惶誠恐地給彭侯也盛了一碗餃子,“餃子彆放坨了……你要醋麼?”

彭侯看向她,片刻後,道:“我不吃這些。”

“……”

同樣的話,他已說第二遍了。

短短幾個字,其中更深的含義,樓小禾不敢細想。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吃飯也能成為一種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