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不缺兒子 他本該走在光明大道上,前……(1 / 2)

聶霸將她換下來的衣裳交給了一位修士,讓他帶回去給他們尊貴的天君,移交場麵頗為鄭重,樓小禾心中五味雜陳:

昨晚她用的那枚銅鈴應當是被彭狗發現了,鈴鐺的來處和用途,他多半是曉得的。也就是說,至今為止,在取彭狗性命這件事上,樓小禾已四殺四敗了。

“天生克星”的預言愈發站不住腳,可彭狗卻似乎絲毫不動搖,依舊對她充滿信心和耐心,待她甚至越來越好,好到幾乎肉麻的地步……

可他的這份苦心,樓小禾怕是注定要辜負了:方才在小樹林裡,有件事已經很明確——

她再也沒有辦法對彭狗下殺手。

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畢竟單相思這種東西,可怕得很。彭狗這唯一的心願,她是成全不了了。

再則,她身上還有自己的擔子要背,委實顧不上彭狗。

樓小禾穿著嶄新的衣裳,一路步履沉重,聶霸靜靜跟在她身後。

“對了,上次抓去懸壺堂的那個沈護法部下,他說沒說為什麼想害我啊?”樓小禾忽然問。

聶霸答得很快:“還能為何,自是奉命行事,沈渙一向如此。”

話裡話外帶著刺。

樓小禾試探道:“這沈護法,也算是一壺天的元老級人物——”

她話還未說完,便被聶霸打斷:“他不是。”

樓小禾微訝,乾笑道:“哦,如此呀,那他能尊列護法,想來定有過人之處——”

“他沒有。”

“……”

樓小禾忽然有些好奇,若果真像聶霸所說,這沈渙既無資曆,又無長處,行事也魯莽,那彭狗究竟是看上他哪一點,竟提拔他做護法,並且還對其委以神龍符這樣的重任。

樓小禾想了想,道:“那天君為何會對沈護法青眼有加,莫非他救過——”彭狗的命?

還是沒等她講完,聶霸冷冷道:“他也配。”

“……”

似乎深陷在對沈渙的厭惡之情中無法自拔,聶霸自顧自道:“天君之所以重用沈渙,不過是因為他略通卦術,曾經卜出過一卦,卦上說,天君的不死金身會栽在一個女人手裡,天君大悅,才提拔他做了右護法。”

“……”啊,這麼離譜的發展,因為當事人是彭狗,聽上去倒是合情合理的樣子。

所以,沈渙嚴防死守,也是因為自己當年卜的這一卦吧,他雖是因為這一卦平步青雲,卻也打心底裡不希望卦象應驗。

有個作死上癮的老大,對沈渙這樣一片丹心的部下來說,何嘗不是一件很殘酷的事呢?

旁的不說,沈渙對彭狗,要算忠心耿耿,他真的會一而再地違逆彭狗意思,陽奉陰違地對自己下殺手嗎?

樓小禾覺得不會。那個沈渙的部下,背後定然另有黑手。

“對了,聶霸,你跟著天君多久了呀,是不是和柳護法一樣,也算一壺天的老人了?”

“屬下不久前才有幸效命天君,資曆遠不及柳護法。”說著,又強調一句,“但也早過沈渙。”

“……”若是把聶霸和沈渙倆人關在一間屋子裡,肯定要打起來的吧。

樓小禾思索了好一會兒,頗有些艱難地開口道:“聶霸,你能不能幫我個忙?就是,帶我去趟煉器司,然後我可能要你做件不大好的事情,這件事最好瞞著你家天君,當然如果你不願意,那我——”

再想想彆的辦法。

“無論何事,公子儘管吩咐便是,聶霸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樓小禾詫異,遲疑道:“……瞞著你家天君做壞事也可以?”

聶霸似乎認真思考了一下,得出結論:“天君不曾說過不可,所以,可以。”

樓小禾睜大眼睛:“……”

彆說,還挺有邏輯。

*

煉器司。

青衣修士被五花大綁,那雙毒蛇似的眼睛狠狠盯住樓小禾。

那夜在洪崖泉,她用盤古巨斧殺了彭侯之後遇到沈渙和柳含煙,背後一群人中,有道惡毒的目光叫她一直很在意,後來在煉器司,彭侯給她送人皮坐褥子時,她再度見到了此人。

那時候他笑得一臉諂媚,對她的惡意卻掩飾不住,樓小禾的直覺向來很準:那個教唆沈渙部下殺她的幕後黑手,多半就是此人。

“有點事,我想請教一下,你——”樓小禾說著,偏頭去看聶霸。

聶霸道:“顧世安。”

“嗯,顧公子,因為我實在有點趕時間,你呢,看起來又不大好說話,所以就想索性直接一點,這才不得已對你無禮。但也怪不得我,之前你讓人害我,若不是聶霸相救,我……”

“廢話少說,你想怎樣?”顧世安冷冷地嗆聲。

聶霸欻地拔劍,作勢上前。

樓小禾嚇一跳,連忙攔下他,好聲好氣朝顧世安道:“我聽說,顧公子也算是很早就追隨天君的元老,邪功淩霄大攝……想必你也十分精通吧?”

樓小禾特意將“邪功”二字咬得很重,顧世安怒視她:“邪功?你個下三濫的賤種,懂個屁!”

從前在鳳麟洲,罵得更臟的樓小禾也沒少聽過,她淡定得很,聶霸卻聽不下去,又開始拔劍,樓小禾無奈按住他:“你且把劍收收,我看著害怕。”

又說:“要不這樣,你先出去等我,我跟他好好聊聊。”

聶霸收了劍,看了樓小禾片刻,默默出去了。

“是啊,我不懂,所以這不是虛心請教來了嘛。”樓小禾笑眯眯,亮出一對小虎牙,朝顧世安道:“淩霄大攝不是邪功,那是什麼?”

顧世安神情瘋狂,“自然是淩駕所有,吞噬一切,空前絕後,萬世不朽的神技!”

這堆砌的辭藻,浮誇的語調,冷不丁讓樓小禾想起了畢撼山。

地下監牢裡不見天光,她有些出神,喃喃自語:“是不是快午時了?”

“你個賤種,有沒有在聽我說話?!”顧世安突然怒吼。

樓小禾嚇一激靈,連連點頭:“賤種在聽,在聽呢,彆生氣啊,對肝不好。”

顧世安一張臉憋得發紫,像是要氣死了。

“所以你想要除掉我,是因為怕我真的一不小心把你家天君克死了,然後你就隻能失去這項淩駕所有吞噬一切空前絕後萬世不……”樓小禾長長換了一口氣,續道:“朽的神技。”

她盯著顧世安,臉上的笑淡下去,“淩霄大攝……其實是種蠱毒,對嗎?”

顧世安的神情有一瞬的僵硬,眼睛裡全是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