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大癲公 都是很好很好的事。(2 / 2)

彭侯步下台階,徑直走到小德子跟前,俯身蹲下來。

身後跟著的刀疤忽然喝道:“大膽!竟敢斜眼看天君!當心把你眼珠子挖下來!”

小德子嚇得渾身一抖,一雙眼珠子骨碌碌亂轉,似乎根本不知道該把它們擺在哪裡才好。

彭侯抬手,示意無妨,臉上始終帶著笑,朝小德子道:“我記得,小禾說,你是天生的斜楞眼。”

小德子用力點頭。

“不對……”彭侯忽然變了語氣,小德子一顆心提到嗓子眼,隻聽見他一字一頓道:“你方才說,小禾不是小禾,而是阮……阮什麼來著?”

小德子抖得篩糠般,一雙眼不停地瞟柳含煙手裡顧世安的屍體,嘴唇翕合,說不出話來。

沈渙見他這樣,氣不打一處來:“啞巴了?天君問你話呢,趕緊的,說!”

彭侯卻似乎並不著急要答案,目光掠過顧世安的屍體,偏頭看向柳含煙,問:“處決時,小禾也在場?”

柳含煙一頓,道:“嗯。”

彭侯眉間微沉:“她看見了?”

柳含煙這次停頓的時間略長,道:“不曾,我動手時把樓公子擋住了,扭脖子死的,沒有見血。”

彭侯頷首,似乎頗滿意:“柳護法向來細致,倒是我多此一問了。”他說著,眼神往小德子身上掃,忽然問:“小禾的娘親,現在在鳳麟洲?”

小德子錯愕道:“回,回天君,他娘……已經死了。”

“什麼時候,怎麼死的?”

“好多年前,投弱水死的。”

“小禾的娘親,你可曾見過?”

“見,見過的。”

彭侯忽然朝他遞過去一支筆,“很好,畫下來。”

小德子茫然接過筆,傻在原地。

“畫得好,有賞。”彭侯說著,又給他一頁宣紙。

一院子的人,視線都往這邊聚集,小德子感到自己手裡握著的,根本不是筆,而是自己的命。

見他不動筆,彭侯起身,看向沈渙:“他好像隻聽你的話,你來,讓他好好畫。”

沈渙麵色十分僵硬:他把這斜眼帶過來,可不是讓他畫畫來的!

樓小禾和聶霸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光景:

彭狗眉眼含笑如沐春風,柳含煙拎著具屍體神色平靜,沈渙則是一臉吞了蒼蠅的表情,整整一院子的人,目光都落在地上的小德子身上,他手裡握著支筆,握筆姿勢跟握藥杵子似的,麵前攤開一張宣紙,仿佛正要揮毫落墨……

場麵太詭異了,直覺告訴樓小禾,她來得不是時候。

就在剛剛——

她和聶霸來到孤山彆院,屋內擺了一桌子大魚大肉,卻不見彭狗蹤影。

樓小禾聞見肉味,一陣惡心,臉色發綠,轉身衝出屋,扶著牆乾嘔起來。

聶霸見狀,憂心如焚,生怕她有什麼閃失沒法向彭狗交待,也不顧她一疊聲地說沒事沒事不用不用,非要帶她來讓柳護法給瞧瞧。

聶霸這人沒什麼眼色,這時上前就朝著柳含煙道:“柳護法,樓公子身體不適,有勞您。”

這下可好,所有的視線一下子從小德子身上轉移到了她身上。

“……”她好想逃。

彭候聞言,當即朝她走來,走到一半,倏地腳步一頓,想起什麼般,抬手把上身沾了血的短襦脫了,隨意地扔在地上,就這麼光著上半身走近,問:“哪裡不舒服?”

柳含煙丟了屍體,作勢要上前替她把脈,樓小禾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剛剛就是有點反胃乾嘔,許是餓了,真沒什麼事,這會兒已都好了,沒有哪裡不舒服。”

彭侯注視著她,牽起她的手,感到有些涼,用手掌緊緊包住她,“是我不好,本該早些去陪你吃飯的,有事耽誤了。”

他離得一近,樓小禾就能感到熱熱的體溫撲麵而來,眼睛和腦袋都有點暈。

她直著眼睛,目光不受控製地落在彭侯漂亮有力的胸肌上,“啊,沒事,正事要緊,可以理解,飯什麼時候不是吃,餓不死……你胸能給我摸一下嗎?”

周遭鴉雀無聲。

小紅趁她不備溜了出來,最後那句話從嘴裡禿嚕出去時,樓小禾震驚地瞪大眼,連忙轉移話題:“對了,小德子怎麼會在這裡?手上拿的是筆麼?從沒見過,怪新鮮的,哈哈,哈哈哈。”

小德子欲哭無淚,斜著眼看她,滿眼都寫著救命。

樓小禾並不知道小德子剛剛乾的好事,隻覺得這孩子因為自己當初一句隨口之言而不得不成日裡斜楞著眼睛,怪可憐的,心裡有點過意不去,瞧這陣仗,他多半是惹到彭狗了,樓小禾有意替他解圍。

彭侯看著她笑,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柔聲道:“我想知道小禾娘親的模樣,便讓他畫下來看看。”

說著,他忽然伸手,大拇指腹輕輕劃過樓小禾露出來的虎牙,滑到尖端,停留了片刻才收手。

樓小禾:“?”

她一時竟不知該從何處開始吐槽:總之讓個連筆都不會握的人乾這樣的活會不會太強人所難了?

彭侯這時拉著她的手,按在自己光裸的胸膛上,“來,給你摸。”

樓小禾的手接觸到彭侯光滑有彈性的肌膚,耳朵通紅,整條手臂立刻就麻了,硬著頭皮開口道:“你,你看我娘親的模樣做什麼?”

“我聽說,小禾十分想家。”

樓小禾詫異:“呃,我有嗎?”

“每日夜裡,你睡不踏實,總叫夢魘住,抱著我不停喊娘親。”

這個毛病她好像確實有,但是抱著他什麼的,當著這麼多人麵說出來不大合適吧……

所以,這家夥要娘親的畫像,總不能是要給她變個娘親模樣的人偶出來吧?雖然幼稚了一點,但還挺讓人感動的。

“小禾說過,我特彆像你的娘親。”

嗯?怎麼有種怪怪的感覺……

“我可以當小禾的娘親。”

樓小禾:“……?”

一聲響指,對麵那麼大個彭狗,搖身一變成了個雲鬢朱唇的美人。

“……”

“你看,就像這樣,很簡單。”美人的聲音很是低沉有磁性。

“…………”

“聲音也可以按小禾的要求來。”這下嗓子夾起來了。

“………………”

他到底在乾嘛?樓小禾現在應該感動嗎?

要是對麵的美人穿件衣裳,她或許也不是不能醞釀一下情緒。

可問題是:方才健美有力的胸膛,眨眼間變得波濤起伏,上麵□□,而她的手還搭著沒放……

樓小禾緩緩閉目:

世上比單相思更痛苦的事情是什麼?

——對方是個大癲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