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歐靠在門裡側。
可能是時間太長剛想蹲下,看見遙遠從陽台走進來又站起來。
小樓采光不好,遙遠看不清他的表情,隻看見一如既往亮亮的眼睛。
他一直在那裡。總是守候的樣子。
“儀式結束了。”小歐說,從陰影裡走出來,嘴角有點倔強的笑意。他一直都是這樣“笑笑
的”,好像那是種本能。遙遠想,就像他每次看過來的眼神,都是安靜,悠遠的。
“院長說這幢是危樓。”下樓的時候,小歐走在前麵,不時回頭來看遙遠。
“知道了。”遙遠輕輕說。
小歐突然伸手牽住他。涼涼的,有些汗,指腹上有小小的繭子蜷伏著。
“小心這裡。”他低下頭指著台階上一條裂縫說,等他跨過去就放開手。
薄涼的溫度留在遙遠的手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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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聖德,遙遠坐在他最喜歡的那條長椅上,從黃昏坐到半夜。
院長辦公室亮著暖黃色的燈,影影綽綽,有人進進出出。
又是個不眠夜。
小歐拿著一瓶花露水出來坐到他旁邊,打開噴口四周噴了噴。遙遠笑著抓抓手臂上的包。
“情況怎麼樣?”遙遠問。
小歐從口袋裡掏出個皺巴巴的紙條,很認真地念了一個數。
遙遠聽完說還不錯。
“那個人也捐了。”半晌,小歐支支吾吾地說。
遙遠轉頭想問哪個人,看見小歐臉上怪愁的表情,就知道應該是邵徵宇。
他點點頭,不再說什麼,兩個人愣神坐了一會兒,遙遠站起來伸伸腰說,“走吧,接著乾活。”
小歐嗯了一聲,神情像在水裡安靜綻放的白蓮花,慢慢舒展開來。
走進房間前,遙遠突然一怔,回頭看看院子裡的長椅。
“怎麼了?”小歐很擔心地問。
“……沒什麼。”遙遠看著那條空蕩蕩的長椅,適才一瞬間,他好像看到那裡坐著兩個人,一個
是現在的自己,另一個是小時候的小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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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號,楊選得了個寶貝兒子。
遙遠伏在工作台上好容易要睡著,被沒心沒肺扯著響了半天的手機拽起來。
小歐迷迷糊糊見他一臉倦容的學長把手機拿得離耳朵很遠,那邊鬼哭狼嚎地有人在喊什麼。
隔了一會兒遙遠說恭喜了啊,你嚎一會兒快歇了吧,趕緊給孩子取名去。然後掛了電話。
轉頭看見小歐躺在一邊瞧著他笑。
“大清早傻笑什麼。”他問。
小歐攏了攏被子,看樣子是不想起來,被子攏到臉上捂著還笑,“第一次見沒刮胡子的學長。”
遙遠摸摸下巴,沒話說了,不知道怎麼的走過去一把拉開小歐的被子,“你還不是沒刮!”
然後突然覺得很尷尬,隻好站起來踢他一腳,“趕快起來!楊總喜得貴子。”
小歐一個咕嚕翻起來,“啊?”
“啊什麼啊。”遙遠拿筆在便箋上刷刷寫了一排,遞給小歐,“在這個醫院,你順路在超市買些
東西過去,代我問好。”
“學長……你不去?”小歐接過便箋。
“他們不知道我在這邊。”遙遠揉揉臉,“你不要說漏嘴。”
小歐恍然大悟哦了一聲,乖乖下樓去了。
不一會兒,伸個頭上來,“學長,你睡一會兒。”
遙遠點點頭,“路上彆趕。”照例看著小歐一路小跑穿過院子,聽見車子發動的聲音,才從窗口
轉回來,在工作台前麵坐了一會兒,檢查檢查昨天晚上的成果,見沒什麼紕漏,轉身走到角落裡
拉開鋪蓋躺下。
他躺在自己曾經睡過的那個位置,剛剛好在一扇斜窗下麵。
閣樓改造成雜物間後,斜窗上原來的窗簾被留作他用,窗上用些廢舊報紙覆住,黃色膠帶紙橫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