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大根原本想賭氣著不吃,看看父母能狠心到什麼地步。
可肚子這麼餓著也不是辦法,想起這麼些年來辛辛苦苦在外當兵,回來卻是這般待遇,再想到沒去當兵之前,父母對他也不如對兩個弟弟好,連娶媳婦也是兩個弟弟娶了才輪到他。
越想覺得心中不公,便任由妻子起來操辦,自己跟著也去了廚房。
隔壁房間的梨花聽到父母要去廚房煮夜宵,也興致勃勃地跟上,向家的那間廚房,她進去的次數屈指可數,如今借著父親回來的機會,可算是可以光明正大地進去了。
熊氏也沒進廚房幾次,連米都找不著。
幸好梨花來了,直接問係統,廚房都有哪些食材,都藏在哪裡。
很快就找出了藏在櫃底的半扇臘豬頭、一小袋白麵和半袋子米,熊氏這邊挽起袖子淘米,梨花幫忙生火,向大根則忙著處理臘豬頭肉。
一家三口乒乒乓乓在廚房裡一頓忙活,很快就引來了向家夫婦和二房三房的人,向婆子率先進屋,看到向大根正拿著刀切著豬頭肉,尖銳的聲音瞬間響起。
“大根,你這是做什麼的,大半夜不睡覺,一家子到廚房偷吃?”
向大根眉頭一皺,道:“什麼叫偷吃?這是我家,我白日從軍營回來粒米未進,家裡卻一碗粥都沒給我留,我不自己動手難道等著餓死?”
向婆子一臉不高興地道:“你在軍營吃的是官飯,不吃官家飯卻跑回家裡吃,哪有這樣的事?”
“娘怕不是忘了,軍隊離村子大半天的路,就算我在軍隊吃了飯才回來,到家早就餓了,我在軍隊省吃儉用,每年都給家裡掙三四兩銀子,回來卻連頓熱飯菜都不能吃,這說不過去吧。”
向婆子罵道:“往年是往年,今年你不是沒拿銀子嗎,你要拿銀子回來,我早殺雞伺候你了。”
向大根定定看著眼前的母親,心裡越發失望,道:“娘真是偏心,這些年要不是我去服了兵役,爹和二弟三弟,還有大郎二郎他們現在也不能在家安穩過日子,合該我命賤我去當兵,你們沒有感激就算了,連帶對我們大房的人也如同外人一般。”
“你是老大難道不該你去當兵嗎,哪有做哥哥的卻一心想著縮到弟弟後麵,讓弟弟去服兵役!”向老太咄咄逼人。
向大根氣得胸口直起伏,他不知道母親怎麼會偏心至此。
“娘,我當了二十年的兵,我一年在家不到十天,孩子們生下來我就沒待在他們身邊,我也是你兒子,怎麼我就這般不值錢,你要這麼輕賤我?”
向婆子卻一點也沒有被兒子的話打動,反而愈加咄咄逼人:“在我們向家,老大家的就得去當兵,這是祖訓,除非你死了殘了,否則你彆想賴掉。”
向大根沒想到母親居然說出如此冷血的一句話,他的心簡直就在滴血,往年在軍中還想著父母養育他不易,無論如何都要多撐著幾年,讓父母和弟弟們多過段安穩的日子,不用到軍中來受苦,卻沒想到自己的這番心意卻被家人棄之如敝屣。
他們對待自己尚且如此,自己不在家的時候,妻子和孩子們都不知道要受到什麼樣的磋磨。
一想到這裡,他一把將手中的刀狠狠劈在菜板上,甕聲甕氣地道:“既然娘這麼不稀罕我,那分家算了,我們大房分出去!”
向婆子先是被他這惡狠狠的眼光給嚇了一跳,但聽清這話,瞬間跳腳:“向大根,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虧我和老頭子這麼辛辛苦苦地把你拉扯到,你現在倒跟我鬨起分家來了,你這是大不孝你知不知道。”
“我十七歲就去當兵,如今已經快二十年,養育之恩,該還的也還完了,爹娘也養了二弟三弟三十多年,也該他們去當兵為償還二老的恩情了。”
向婆子氣得渾身發抖:“你——你怎麼跟老二老三比的——”
話音剛落,就被門口一個聲音喝止住:“大晚上吵什麼吵,兒子晚飯沒吃你不知道要弄飯,這會兒卻來廚房吵吵嚷嚷的,有你這麼做母親的嗎?”
向婆子看著門口的老向頭,不甘心地把心中的憤恨給咽了下去,但仍不依不饒地道:“你聽聽這逆子說的什麼話,他想分家,我們兩口子都還活得好好的他就想分家,這不是咒著咱們死嗎——”
“讓你住嘴你還說,”老向頭一臉鐵青走上前,伸手就往向婆子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大巴掌,“婦道人家一天胡胡咧咧,搬弄是非,還不趕緊滾回屋睡覺。”
向婆子被扇得腦子嗡嗡嗡直響,還想說兩句,但又被老頭子狠狠瞪了兩眼,這才不甘心地退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