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暮從廚房出來的時候身上臟了一片。
烏漆嘛黑的衣服讓陳暮有種想把身上衣服丟掉的衝動。
他黑著臉進了陳昭的房間,拿起桌上靠著的鏡子,然後照了一下臉。
臉是真的黑了。
陳暮現在都感覺到嗓子堵得慌,由於他沒什麼經驗,賀盞眠叫他生大火,他直接丟了一把柴火進去,然後冒出來的濃煙差點嗆死他。
賀盞眠在廚房和他講了很多東西。
什麼洗衣服要自己去洗,上學的話和陳昭一起走一公裡,不要帶著陳昭學壞……
陳暮大少爺人生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獨立生活,覺得,這些聽起來好像也不失很難。
結果吃完飯的當天晚上,陳暮早早就縮進了被子裡,人都被冷傻了。
厚重的棉花被壓得他差點喘不過氣來,而且這被子還不保暖,感覺被子還沒捂熱熱氣就已經散掉了。
陳暮睜著眼睛瞪天花板,開始懷疑人生。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暮聽見的木門開門和關門的細碎的聲響。
一會後,陳昭爬上床,然後鑽到了陳暮身邊。
她的聲音暖暖的,然後帶著些笑意:“陳暮,你冷嗎?”
陳暮覺得他不能一天丟幾次臉,要不然之後怎麼當個成熟的弟弟?
他死鴨子嘴硬:“不冷!”
陳昭笑了起來。
那雙眼睛亮晶晶的,在黑暗也顯現出了亮人的光彩。
陳暮看到陳昭的笑容,氣不打一處來。
早知道……
一隻小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腕,聲音很輕:“可是陳暮,我有點冷。”
陳暮感受到陳昭身上傳來的暖意,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嗯。”
他聽見女孩子沒過多久就平緩的呼吸,還有從女孩身上源源不斷傳來的熱氣。
女孩就像一個小火爐,慢慢溫暖了他凍僵的身體。
他從小就一個人睡,這是他第一次和彆人一起睡。
他以為他會很不習慣,所以早早就上了床,但其實和陳昭一起睡的感覺很好,就像身邊睡了個小太陽。
他不討厭他們一起睡。
他慢慢慢慢墜入夢鄉。
清晨的陽光溫暖和煦,透過茂盛的柚子枝葉,墜入窗前的地板上。
陳暮是被吵醒的。
他非常不耐煩地起身,環顧四周,才發現這裡已經不是他曾經熟悉的環境了。
這裡的牆壁和他家刷了圖案貼了壁紙的牆壁不一樣,周圍也沒有淡淡的熏香味繚繞,陌生感四溢。
什麼鳥,叫聲這麼吵!
大清早,鳥都不睡覺的嗎?
陳暮看著周圍已經空了的床,非常想把這隻不要命的鳥把脖子扭斷。
陳暮下樓的時候,發現陳昭手裡拿著一個碗,蹲在裝米的瓷缸麵前。
陳昭聽見聲音,抬起頭:“弟弟起床了啊?怎麼起這麼晚?”
陳暮沉默三秒,然後開口:“現在,很晚?”
陳昭笑得燦爛,屋子頂上的窗戶溢出的幾縷陽光照在她臉上,顯得她的皮膚格外白嫩。
“唔,有點晚了。我已經煮完飯,和了雞食,還洗完我的衣服了。”陳昭把自己今天早上乾完的事一一數給陳暮聽。
陳暮突然覺得,他起床的時間好像是……晚了點。
他在女孩的注視下,有點不好意思說他還想睡,隻能迫不得已地開口:“那你現在在乾嘛?要我幫你嗎?”
陳昭彎眼點點頭,露出的整齊的牙齒白得晃眼:“我現在要給鴨喂米,你可以來灑米哦。”
陳暮跟著陳昭路過屋前一隻站在泥坑高處的公雞,於是找到了打擾人清夢的罪魁禍首。
陳暮冷冷地盯著這隻公雞,公雞卻好似耀武揚威地仰起頭,接著叫。
陳暮收回目光,冷笑。
看他哪天不把這隻公雞剁了。
陳暮看著這一池塘的鵝和鴨,抓起碗裡的米就灑了出去。
陳昭坐在一旁看著他的動作笑。
弟弟喜歡賴床,還什麼事都不會做,不會燒火,不會喂鴨,不知道弟弟能乾什麼。
不過她答應了奶奶要照顧弟弟,她就勉強照顧一下陳暮,改掉他身上的臭毛病吧。
看見陳暮轉過身來看她了,她又露出了一個笑容。
陳暮昨天晚上把衣服換掉了,但是沒洗澡,隻衝了一遍溫水。
因為他沒找到沐浴乳 。
他現在站在浴室裡,也不能說是浴室,就是一間有排水口的屋子裡,他問一旁坐著在搓衣板上搓衣服陳昭:“你們用什麼洗澡?”
陳昭光著腳,站了起來把腳放進那個洗衣服很大的盆裡,然後眨眨眼睛看著陳暮。
她指了指陳暮一旁台子上的肥皂,然後笑著問陳暮:“你昨天晚上沒洗澡啊?”
陳暮凶巴巴地開口:“你才沒洗澡。”
陳昭“哦”了一聲。
弟弟惱羞成怒了。
房間裡光線忽明忽暗,光影隨著窗外擋住光線的寬大的柚子樹葉片的擺動而搖晃。
男生滿身都是水,但並不生氣,隻是看著女孩熟稔的動作有點賭氣。
感覺,他好垃圾。
和一個小廢物一樣。
他才不允許他這麼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