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驀地睜開眼睛,麵前,某人湖藍色的長袍輕輕曳地,蹭著枯黃的落葉,發出沙沙的好聽聲音。我抬眸望去,隻見彤雲一手提著橘色的燈籠,一手抱著換洗的衣物,此刻正緩緩地彎下腰來單膝跪地,溫和地平視著我的眼睛,微笑著輕聲道:“教主,秋夜風涼,請儘快起水吧。”
我上岸穿戴好,搖搖頭拒絕了彤雲遞過來的大裘,但始終感覺心裡分外沉重,什麼事也不想做。
許是見我麵色不愉,回去的路上,彤雲一直有些擔憂地望著我。過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過來問:“教主,有哪裡不適麼?”
我低下頭,眼角餘光瞥見他修長的五指優雅而輕巧地拎著燈籠。那團溫暖而明媚的橘色火光,讓忍忍不住想要去靠近、去擁有……然而我的身旁,何處有如此溫暖的希望?我不由得皺起眉,悶悶地跟他說:“胸口不舒服。”
“啊?”他大驚失色,那團火光也隨之輕輕搖曳起來,“是不是方才風太大凍著了?還是水太熱被燙著了?抑或是您走路太快累著了?……不行不行,教主您還是快披上大裘呆在這裡不要走路了,我去請許大夫來看看您……”
“不必了,”我忍了忍,終於忍不住勾起嘴角。彤雲一旦慌亂起來就喜歡語無倫次,這個小小的發現讓我的心情輕快了不少。我繼續抬腳向前走,幾步後發現不對勁。驀然回首,才發現彤雲仍有些呆呆地站在原地。我不由失笑,然後聽見自己清冷的嗓音在寧靜的夜色裡溫和地響起:“沒有什麼大事。如果你實在擔憂的話,我們回房後再叫許大夫來看看,好不好?”
他有些含糊的應了一聲,加快步子向我走來。夜風獵獵,掀起他的衣角,撫過我的眉間:燈籠搖曳,溫暖的火光明豔而張揚,蕩漾在持燈人骨節分明的修長五指間,留些在鋪滿枯黃落葉的小徑上,竟有種盎盎生春的感覺。
他麵容清朗,笑容溫暖,眼神關切而溫柔,腳步堅定而輕快,仿佛夜色中流離的火光劃破天宇,驅散了我心中最後一絲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