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屋頂上，愜意地享受著午後的清風暖陽。

秋高氣爽，風輕雲淡——真是睡覺賞景的好時光……一陣大風刮過，我下意識得坐起身望望下麵，然後又苦笑著躺了回去——沒有人在耳畔嘮嘮叨叨地讓我披上大裘，我竟有些不習慣……看來我真是病了……

昨夜回房後，我拗不過彤雲，隻好請許大夫來看了看。明明大夫都說沒什麼問題，但他始終不放心，執意要在我床邊守著。我當時怎麼趕他也趕不走，心頭火起，乾脆背過身去不予理會。結果氣著氣著居然自己睡著了，連今天早上他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教主？”一身鵝黃長衫的盈袖抱著大裘從屋裡走了出來，抬頭四顧。尋找到我的身影後幾個起落間躍上屋頂，然後盈盈一拜，嫣然一笑，遞上大裘。

我在略略驚訝於她俊俏的功夫的同時有些無語，真是想什麼來什麼。但我還是搖搖頭拒絕道：“我已經跟彤雲說過了，我不需要……”還沒等我把話說完，一陣清風拂過，我不由得狠狠地打了個噴嚏。見我有些惱火地瞪著那件大裘，盈袖忙勸道：“教主，彤雲公子今早走時特彆吩咐了，秋日風涼，教主身子還沒完全好轉，外出請一定要記得披上大裘。”

我還想推拒，卻突然想起昨夜半夢半醒間，驚鴻一瞥某人起身幫我掖好被角時，那種小心翼翼的溫柔繾綣……我不由得歎口氣，終於還是接過大裘披上——真是，有些拿他沒辦法呢……

盈袖見我接過衣服，正準備跪安。我卻突然想起一件事，立刻出聲喚住她：“盈袖！”

盈袖有些疑惑地回首。

“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回教主，算上今年，有五年了。”

……真是巧，年頭都一樣呢。

我腦海裡浮現出一張溫和清俊的微笑麵容。

連性格也有些像……

我心裡一動，接著開口問：“你覺得我……如何？”

盈袖愣了愣，眼神中訝異一閃而過：“盈袖不明白教主什麼意思。”

“不過是突然想知道……在跟了我這麼多年的你眼中，我是什麼樣子的罷了……”我說著，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見她還是一副張張口欲推拒的樣子，我又塞了一句話過去：“盈袖若再支支吾吾借口搪塞，豈不是逼我懷疑你對我的用心？”

盈袖被我的話噎了一下，大概是覺得我有些蠻不講理，但也沒有再推脫，而是沉吟了許久方才啟口：“教主……盈袖是教主親手所救、帶在身邊的，對教主一片忠心日月可鑒，教主萬不可聽信他人謠言而懷疑盈袖……”嘮叨了一堆廢話後，許是見我神色不愉，盈袖終於切入正題，“在盈袖眼中，教主您英明神武，有勇有謀，心懷天下，救濟蒼生，卻又不願與白道那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同流合汙……”聽著聽著，我開始有些呆滯了——盈袖當我是什麼？一心向善卻又不得不為了江湖安寧拿起屠刀、被誤會被冤枉卻始終堅持以救濟蒼生為己任的聖人麼？我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她望向我的眼神無比懇切而真誠。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個人平時看上去還挺正常的啊？

我有些無奈地揮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她臨去前深深地望了我一眼，目光中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快得令我來不及捕捉。我躺會屋頂，望著琉璃色的天空，和已經開始有些刺目的正陽，輕輕地呼出一口氣。我隻是想更了解一些，那些有關自己的過往。想知道那個建立了流清教的我，那個讓彤雲如此溫柔對待的我，是不是也想現在這樣，一副冷心冷清的模樣？……唉，算了，下回去套畫年的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