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日子過得太愜意,不知不覺中竟然就到了深秋。我雖然對現狀沒有什麼不滿意,但是成天這樣子亂走,還是……有些無聊啊。
我終於如彤雲所願地披上大裘——畢竟這時的天氣穿太少我自己也有些受不了,然後整天不是躺在屋頂上發呆睡覺就是在流清教總壇裡裡外外地亂逛——當然是潛了蹤跡,沒讓懷雲苑外麵的人知道的。不過悠閒的同時我也很納悶,難道我這個教主隻是掛名的,什麼都不用做麼?
前幾天找了個時間跟彤雲說了我的疑惑,他有些失笑,隨即向我解釋說,教中平日事務是由兩閣閣主及閣下諸長老分理,教主隨手握大權,但除非有不得不由自己經手的大事或是江湖上重要的談判和人情往來,否則便隻需要在每月一次的朝會上出席聽下屬彙報近日情況與教中人事變動即可……說到這裡時,他還輕笑著補充道,這就是為什麼我失憶這麼久,但是除了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他以外,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件事情的緣故。
我有些無語,這才知道原來所謂教主是如此清閒的一個位置。看來我以前的確和現在一樣,對什麼事情都淡漠到……懶得管。
不過自從那天在一種很詭異的情況下鬼使神差地抱了他以後,這個家夥一連躲了我好多天。說是閣中事務繁忙,什麼時候不繁忙偏偏這個時候繁忙,忙得他連來懷雲苑看我一眼的時間都沒有?真是的,用完就丟,什麼待遇。
最可惡的是在不聲不響地無視了我幾天後,見我沒有什麼大動靜,他居然又突然跑回來纏著我不走了,笑容溫和清淺態度彬彬有禮到仿佛什麼事情都有沒有發生過……而在我問他為什麼那天晚上跑那麼快的時候,他居然表情有些無措地告訴我教主從來不許他留宿。我幾乎有些咬牙切齒了,他難道以為我失憶了人也變傻了麼?不許他留宿前幾天晚上說是因為擔心在我房裡守了一夜的人是誰啊?這個人內裡根本和他看上去純良無比的外表一點都不符。特彆是當我不忿到忍不住翻白眼瞪他時,他總是露出無比歉疚的神情。如果此時四周沒有旁人,他還會上前來抱住我輕輕地蹭,眼裡的波光輕輕顫動,一寸一寸都是溫軟與委屈,簡直要把我給融化掉……這種時候,還讓我怎麼怪他?隻好抓一把他流水般垂順的漂亮長發在手裡玩弄,順便無視他一點一點將自己蹭進我懷裡的小動作。
雖然我不會和他計較這些有些耍賴的舉動,但是當天晚上他在我懷裡情動到輕顫難抑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狠狠咬上他的鎖骨,讓他忍不住委屈地低聲嗚咽。
早就發現,比起讓我真正地進入他,他更喜歡的是長長的親吻與溫柔的擁抱。每次被我長長的吻弄得有些暈眩後,他總是有些懶懶地蜷進我懷裡,心滿意足地向我露出欣然的笑意。然而對於真正的情事,他雖然說不上抗拒,但終究是有些……怎麼說呢?總之,雖然與他的契合程度出乎意料的好,但我還是儘量溫柔地對待他,畢竟我不想讓那雙如此漂亮的眼睛因為我的緣故染上驚懼——就算是一點點……也不可以。
他願意一直守在我身邊護著我關心我,而且性子讓我很喜歡,是我想要好好護著溫柔相待的人,所以有一些事情可以不計較,奇怪的風聲可以當做沒聽到,但是我,絕對不允許他受到傷害!
這些先不說,但是當今天下午,彤雲抱著厚厚厚一疊書簡走進我的房間,我立刻有種想收回“這些天真是清閒啊!”這句話的衝動。
“你是說……碧溪穀派來與我們談判的人明日就到?”我聽著彤雲簡明扼要的說明,一邊打開一束書簡,一邊詢問道。
“不是談判……是商談。”他仍然是微笑著,隻是麵色有些凝重,“作為江湖□□的四大霸主之一,它的野心不可小覷。他們的人之前開始打渡雲樓的主意。這次來拜訪我們,想是為了商談合作吞掉渡雲樓的事。”
我輕輕呼出一口氣,閉上眼睛,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幅形勢圖。流清教、渡雲樓、 碧溪穀、 寒晴宮,是江湖□□的四大霸主。其中以寒晴宮為尊,流清教次之,之後到碧溪穀、渡雲樓。我醒來這麼久,也大致地了解了教中形勢——流清教表麵上隻是一個比較普通的江湖組織,然而其本質與朝廷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它需要做的不僅僅是鞏固自己在江湖上的霸主地位,更重要的是必須隨時平衡協調朝廷與江湖之間的關係。江湖人大都知道,流清教這個名字,實際上代表著朝廷的支持,這讓它的崛起與鞏固更加容易;但是對應的,它也必須保持對朝廷絕對的忠誠,失去了其他很多幫派所擁有的自由性。碧溪穀的事情,前幾日的朝議還提起過,討論後比較統一的意見是:在這件事上,合作滅去渡雲樓不是不行,隻是不可以放任碧溪穀坐大,必須要讓其有所牽製。本來還打算過幾日在討論對策,不過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
不過來了就來了吧,兵來將擋,土來水淹。不過……我看著桌子上那一疊讓我有些眼前發昏的書簡,歎了口氣,對彤雲道:“還是你來跟我說說需要知道的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