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鋒 這哪裡是什麼商談,莊予弦分明是……(2 / 2)

彤雲 路痕江 4562 字 10個月前

他仿佛察覺到了什麼,轉過身來握住我的手,抬起頭來望著我,抿了抿唇,卻沒有說話,

他的眼睛是極漂亮的,色澤幾乎比最純正的墨條還要深。若是這雙眼中盛滿溫柔,絕對可以讓人的心瞬間融化掉。

而現在,他就這樣專注地望著我,眼眸中那種小心翼翼的無措以及溫柔繾綣的輕軟,幾乎要把我淹沒。

我望望他,他望望我。

良久,我妥協般地歎了口氣,回握住他的手。

這種寧願自己去糾結也不願意讓他為難的心情,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

還有,為什麼,為什麼我就是拿他沒辦法啊……

這個明明不如看上去那麼溫柔,一直無理地隱瞞我的人……為什麼,總是讓我忍不住心疼呢。

不過……

我微微側過頭,瞥了他一眼。他握緊我的手,眼底是滿滿的安然笑意。

我是我論如何也不願與他站在相反的立場上針尖對麥芒就是了。

——這個人,也許有什麼難以言說的苦衷 ,但關心我為我著想的心意,卻是真真切切的。

我拉著他向前走去。

況且,我答應過不主動詢問,不追根究底,但是某些人嚼舌根的時候不小心聽到了,也不算違背承諾吧。

不管身邊人是不是又要看得愣過去,我輕輕勾起嘴角。

招待莊予弦在正廳用了午飯後,我們便迅速地切入正題,提起他此行的目的。他也是個乾脆利落的人,沒有廢話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開門見山地提出了合作吞並渡雲樓的請求……說是請求,是因為他從始至終都彬彬有禮,態度恭謹謙遜,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滅了渡雲樓麼……不過,為什麼要找上我們?”我捧起一杯茶,用蓋子輕輕撇去茶葉。

“碧溪穀和流清教……咳咳……或者說,整個江湖□□,都不需要渡雲樓的存在不是麼?”他似乎身體不太好,整個過程中一直在壓抑著咳嗽的聲音,“強者為尊……咳……本來就是我們的生存法則。然而渡雲樓近年來實力受挫,卻愈發囂張起來。實在是不可容忍……”說到這裡,他喚了一聲,“柳衣——”

他隻帶了一個青衣侍從來與我洽談,此前那位侍從一直默不作聲地站在他身後,仿佛空氣一般淡漠到讓人容易忽略。然而此刻,那位侍從動作利索地從懷裡抽出一卷畫軸“刷”地展開,是一幅江湖形勢圖。這幅圖跟彤雲給我看的那幅有所不同,非常詳儘的注解了各大勢力的分布情況。

莊予弦低聲咳著站起身來,走到那幅畫卷旁,伸出手去劃出一個範圍:“渡雲樓目中無人,不僅僅明目張膽地進犯我碧溪穀的勢力範圍,甚至還……咳咳……甚至還覬覦貴教在江湖上的位置,妄圖取而代之!”

我被他這句話有些驚到,不由緊了緊手中的茶盞,垂下眼簾收斂了神色,再抬首時,卻見他眼中得色一閃而過!

這個人……我抿緊了唇……他實在是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印象。但是他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動作,都不可小覷,甚至令人,感覺步步驚心!

我不動聲色地放下茶盞,出聲詢問道:“哦?這話又從何說起?”我在此之前從未聽聞過任何關於渡雲樓想要挑戰流清教地位的傳聞。莊予弦今天說出這樣一番話,倒像是不僅僅在說服流清教協助他對付渡雲樓了……這個人,到底有什麼目的?

“渡雲樓每逢年節,往往借故延遲送來賀禮的時間,這樣……咳咳……簡直是藐視貴教威信……”聽了這番話,我有些無語了,江湖規矩,各幫派之間每逢年節常常互送賀禮。這些瑣事其實不歸我管,渡雲樓是不是延遲送上賀禮在我看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是莊予弦……你用來說服我的這個借口也找得太爛了吧……

“……因此,碧溪穀與流清教,完全有必要聯合起來,將將渡雲樓從江湖上清理出去!”他一揮手,那位名喚柳衣的青衣侍從——實在是人如其名——便迅速將畫軸卷了回去。我望向莊予弦,他竟輕輕地勾起了唇,瞳孔深處仿佛有奇異的光芒一閃而過,更襯得他緋瞳勝焰,簡直明豔到不可方物:“況且……與碧溪穀聯手,還可以幫助教主,得到一直以來就想得到的東西啊……”

我又開始有些頭痛起來,我一直想得到的東西——或者說,流清教教主一直想得到的東西,我怎麼知道是什麼!雖然失憶後性子沒怎麼變,但是我的腦海裡完全沒有從前生活的的記憶與感受,如此……讓我怎麼回應莊予弦突如其來的古怪說法?

我斟酌了一下,微一沉吟,低聲道:“區區一個碧溪穀……能夠為我做什麼?”

這句話不是沒有根據的狂妄自大。昨天彤雲給我看的那疊卷軸中,詳細的介紹了江湖□□幾大勢力的實力差距,碧溪穀雖然僅次於流清教,然而此間的差距,絕非朝夕可及。

莊予弦淡淡地望了我一眼,方才就快要如火焰般燃燒起來的眼眸瞬間恢複了古井般的平靜無波。他甩了甩袖子坐回原處,靜默了一會兒,仿佛在思考我說的話。不久,他湊上前來,聲音輕柔地帶上了些蠱惑的味道:“如今天下四分,北趙西水東顧南慕容。南朝慕容家現下的掌權人,正巧與在下有些交情……他給我的權限,調動幾萬大軍不成問題。況且教主……咳咳……您真的甘心屈居在這樣小小一個流清教中麼?男兒不展淩雲誌,空負天生八尺軀!您怎能將目光困於一隅,而不去爭取自己有能力擁有的那份東西呢?”

他這番話一出,不僅是我,連身後的彤雲都震驚地繃直了身子——這哪裡是什麼商談,莊予弦分明是在勸我謀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