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們讓這一天重來，可以嗎？我去拯救他。

就像1995年的戴維斯父親一樣。

……

嗶嗶嗶——

手機鈴聲響起。

深深的疲倦感像是流沙一樣，將顏語的思維往下拖。

她睜開眼的瞬間，腦中有片刻的空白，但隨之是一股隱隱的鈍痛。

啪嗒啪嗒，雨水敲打在窗戶玻璃上，雜亂又吵鬨。天色灰蒙蒙一片，顯得屋裡幽暗陰森。

又下雨了？

可真是應景。

她抱著被子窩在床上，將自己身體蜷縮起來。本來就不坐班，又發生了那樣的事，她就算今天待在家也沒事吧？

還是睡著吧，至少這樣大腦會停下來，心臟也不會發疼。

隻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她剛找回些睡意，門鈴就叮咚叮咚的響了起來。

顏語本來想置之不理，但門外那人顯然很堅持。她披上一件外套，穿著拖鞋到門口，“誰啊？”

“顏小姐，我是心心花店的，給您送預訂的鮮花。”

顏語擰眉，看了下貓眼後緩緩將門打開，“誰訂的花？”

那人一愣，下意識看了看小票，“您訂的啊，昨天傍晚。”

顏語的視線落在這束黑色包裝的百合花束，心裡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她沒接花，反而抬起手機按亮屏幕。上麵寫著，2025年9月12日。

心臟像是被什麼突然擊中。

“顏小姐？”

“顏小姐，您沒事吧？”

顏語愣愣的抬頭看他。

“那個，我還得送彆家，要不您先把花收下？”

“好，”顏語將花拿進屋裡，“謝謝你了。”她心跳失去了規律，連腦袋都有些發昏。

還沒來得及多加思考，她手上動作一快，一個號碼就撥了出去。

嘟——嘟——

哐噠，電話竟然接通。

“喂，什麼事？”

電話裡是陸一尋一貫清冷又略帶沙啞的聲線。他似乎是從夢中被吵醒，有些不耐。

顏語靠在門板上，握緊了手機，喉嚨像是被堵住一樣，不敢說話。

“不說話我掛了。”

“等等——”

對麵的人停頓了兩秒，似乎才意識到給自己打電話的人是誰。

“顏語？”他試探性開口。

顏語眼中的淚啪嗒一聲掉在懷裡的百合花瓣上，像昨日的雨珠一樣。

“陸，陸一尋。”

“出什麼事了？”他語氣嚴肅起來。那邊傳來了衣服摩擦的聲音，大約是從被窩裡爬起來穿衣服，“發地址給我。”

這一句帶有他獨斷特色的話讓她瞬間清醒，“額，沒，沒事。我打錯了，我是想按掉鬨鐘的。”

“……”電話那頭安靜了三秒。

“顏語，你是想寫檢討嗎？”

“我錯了，下次不會了，真的，”顏語一時又哭又笑。

“如果心情不好，可以申請休息，”那邊似乎不著痕跡的歎了口氣。

她微愣一秒，沒太明白。

“行了，我回去補個覺。”

“那個，”顏語急急開口，“今天你是要去市裡開會對吧？一點從公司出發？”

“對，你有事找我？”

“沒有，”她一時語塞，偏頭看了看拍打在窗戶上的細雨，輕輕開口，“如果可以的話，我能一起去開會嗎？我就旁聽不說話。”

對麵沉默了片刻。

“理由呢？”

“我想觀摩學習一下。這次是市裡舉行的新聞媒體四季度工作會議，會有很多厲害的記者和總編。”顏語也是一通胡謅，她從前對這些無聊至極的會議完全不感興趣。

“好，那你負責我們台的會議紀要。”對麵的人隻是想了一兩秒便應了下來。

顏語鬆了一口氣。

當手機屏幕黑下去，她再一次按亮。

9月12日，真的是9月12日，是她掃墓的日子。

昨天那是一場夢？答案很顯然。至少她過去二十五年的經曆中，從不曾有過如此清晰的夢。真實到，超出她的全部想象。

不知為何，她腦海中突然冒出許原曾提到的“高等文明對現實世界的乾預”。

她是“預見”未來嗎？像戴維斯父親一樣？

這是“被乾預”的結果嗎？

還是“神明”對她昨晚祈求的回應？

答案暫未可知。不管其中緣由如何，甚至“對方”目的為何，她都不可能放棄這次改變現實的機會。按照今天本來的日程，她需要出發去掃墓了。

雨水淅淅瀝瀝，在傘麵上敲出帶著韻律的節拍。迎麵吹來混合著泥土味道的風，水坑裡濺起的水花沾在腳踝上冰冰涼涼，這一切都與她前一日的記憶一般無二。

隻是這一次，她沒有在家不緊不慢的吃早餐、化妝，而是第一時間換衣服出門。

正好她有件事想了解一下。

“趙叔，早安。”

“顏語啊，今天怎麼這麼早？”趙東有些詫異，這會才七點三十五分。

“剛好我今天有點事，所以早點過來。”她熟練的掏出手機，“趙叔，我先把今年的服務費給交了。”

“誒誒，好。你放心啊，你爸那我照看著呢，每個月一束花一直沒落下。”趙東敞開保安亭的門，“外麵雨挺大的，你要不要進來坐會？”

“不了，”顏語將手機收好，“趙叔，我想問下我是今天早上第一個到的嗎？”

“嗯？”趙東愣了下，他有些不解為什麼顏語這麼問，“剛才有個人七點出頭就到了，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突然好奇，隨口一問，”顏語一手抱花一手撐傘，“那我先進去了。”如果她動作快的話，說不定能趕上那人。

她步履匆匆，踏著一路的水花。

穿過一片長廊，就看到了西園的小山坡，而一道人影遠遠的立在雨幕之中。他撐著一把黑色的傘，所站的位置確實是父親的墓前。

隔著白茫茫的雨霧，她看不清那人的麵孔，腳下動作更快。

但她的動靜顯然驚動了那人，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身體似乎顫了顫，隨後便抬腳往外走。

他去的方向是側門，而兩人距離又遠，顏語顯然無法追上。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