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無應答,紅衣男子識趣笑道:“此路……”
“不通。”紅衣突然冷道,如同這月光一般無情。
下一刻紅衣男子縱身一躍,執劍而來!
花臨下意識側過身子,躲過一劫,心道:“好險!”
花臨見機,連退數步,瓦礫聲聲作響,眼中紫氣一閃,男子步步緊逼。距離不足,腰中的銀針也無法發揮作用,眼疾手快,花臨下意識摸了腰間不料被男子一把握住手臂,青筋暴起。此時她心中直道:“不好!”瞬即抬起腿,猛得向男子腹中踢去。
豈料摸針不行,用腳也不中招,花臨腳後跟竟一腳落空重心不穩,直向後倒去。
忽然手腕一股龐大的力量襲來,兩人在屋上瓦中轉了一圈。黑衣再起,紅波激蕩,花臨睜大雙眼盯著此人。如若不以這般相見,此紅衣男子必當會被花臨安上好一副“翩翩公子”的評價。
卻沒易水什麼的好看。
靠,我瘋了吧。花臨被自己冒出的念頭嚇了一跳。
男子眉頭一蹩,盯著易了容的花臨道:“醜。”
花臨回過神,一把將他推開,反問:“你稀罕?”
紅衣男子明顯不知她語氣中的怒氣,沒心沒肺:“這倒不至於。隻是在想,小丫頭,你可比這副皮囊小上幾歲呢?
花臨冷了哼了一聲。果真像極了他。
陰魂不散。
無意間五指在黑暗中摸了下,掌中細小的銀鐵針瞬即發出,怒道:“少來!!”
紅衣根根閃開,懷抱酒壇,嘗了一口,笑道:”丫頭,火氣太旺。”
寒風瑟瑟,易水奚猛的打了個噴嚏,抬頭看向窗外不自覺地一個激靈。
“阿憐,閣中可添了新被褥?”易水奚顫抖道。
京城憐正在挑弄籠子裡頭的鳥兒,險些被那鳥玩意啄了指頭:“師哥可是著了涼?閣裡頭東西不多,但應有儘有。一會兒……”她剛想招呼竹青,轉念一想竹青早就請假回了鄉下,說是妹妹生了病,需她照顧陣子,順帶一提要了點銀子到就市買些好點的藥好治妹妹的病。京城憐憐惜她,什麼都沒問,就讓她回去。
“算了師哥,”京城憐道,“我到賬房裡看看吧。”
說罷便離開了。
易水奚鬱鬱不樂,偷偷去拿了點酒喝。
花天酒地的。
正當他準備把酒當歌時,牆頭的瓦礫發出了聲響。此時此刻狂風大作,夾竹桃零落成簾。
“誰!”
空氣凝固半刻。
“我……”那人折騰許久才反應過來道,“對……對不起啊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擾您的!哎喲喂,誰知道這牆這麼高啊,可累死人了!!”
是個少年,大概十五六歲。他一躍而下,拍拍衣服,執劍笑道:“那個,帥哥你好,我叫……啊不對不對,我等見過,小生不才,衝撞了您,實屬抱歉。”
易水奚剛要開口,那少年又道:
“小生姓寧,叫我寧繁就可以。”
“你是閣中何人?”
“何人?自然是好的人。”
又沒問你這個,你怎麼不叫壞人。
“公子可有宵夜?”寧繁又問。
“沒有。”易水奚回道。
“咋可能呢,你現在不是在喝酒的嘛。花生米總有的吧?嗯?”
易水奚不理會他。
閣裡頭會有什麼,他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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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哥?”京城憐抱著被褥,“你……”
易水奚此刻正在涼亭邊上抱著酒壇,臉頰旁微醺,耳朵都紅了:“師妹,你來了啊……”說罷打了個嗝,昏昏沉沉地睡在地上。他仰視著,眼神落到鈴鐺上,忽略了萬般星辰。
那風鈴是兮風出山時贈予給他們的。
“多好啊……”他道,抬手撫摸著,像在捕風,那怕什麼也抓不住。
京城憐實在不知如何是好,早就哭笑不得,道:“師哥。你怎麼又喝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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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酒。
閣中珍品,也算是鎮店之寶。
話說酒不能亂喝,事不能多想。還是孩提時期的風昔閣閣主京城憐手撐著臉頰,目光呆滯。在她不遠處的小溪旁,有位書生打扮與她年紀相仿的孩子正衝著她齜牙咧嘴:“小師妹快點啊,再不走就要等到三百年後了!!”
京城憐:“……”
“那可是百年一遇的機會啊!”易水奚哪裡還會去仔細觀察小師妹臉上的顏色,地板都要被他踮破了。
京城憐隻心疼那塊無辜的地板。
空氣停滯了很久,直到晚霞的光落到小書生易水奚的肩上。書生的耳朵被曬得通紅,一葉落而知天下秋。
“喝酒嗎?”京城憐終於開口理會他,目光焦距在易水奚的眼睛上。
“不不不!誰說要喝酒的,是去看戲!”易水奚立馬回答道,“就市上那位出了名氣的伶人啊他到霖雨村來了!今兒師父不在山上,趁著這個機會趕緊的!!”
“是易葉哥哥嗎?”京城憐問道。
易水奚錯愣了一下,道:“姬易葉?”
“嗯,是啊。”
“不會吧,阿憐你難不成認識?”
京城憐這次沒再開口回答,而是小跑到涼亭旁的竹林上折下染紅的枝葉遞給了易水奚,道“師兄,幫我帶給易葉哥哥。”
易水奚還是沒反應過來:“為……為什麼?”
“不知道,那日聽到師父說的……還有小姨。”京城憐顫抖著聲音,生怕師兄再問下去便繼續說道,“師兄,求你了,幫我……可以嗎?”
易水奚也不是什麼欺負妹妹的人,而他最害怕的就是女孩子哭了,馬上說道:“行,不過師妹不要離開這,知道嗎?”
京城憐立馬點頭。
姬易葉,前就市伶人。
紅極一時,隕落戲壇。
在最後的一場戲上場後,消失而不見。
關於他的傳說,有人認為是因為那夜的血月,刮起一陣狂風,血雨大作,霖雨村中的人無一幸免於難。
易水奚當然沒有被絞殺,無名山下的橋被餓狼擋住了去路,好在偉大的昔風山人自有妙計,早早就設計好了結界。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破解。無奈隻好原路返回,奇怪的是回路一路繁花,秋葉匆惶而散。
他不怕這樣的無名山,他怕的是這山中進了不該進的東西或者是……人?!
姬易葉?
但願不會是他!!
易水奚疾走在石階上聞到了四周的血腥味,是京城憐嗎?!
不對,是雨!血雨!!!
靠。
易水奚從納戒中取出師父留下的紙油傘,施法易容,加快速度。為什麼偏偏是今天?為什麼是京城憐?為什麼是無名山??為什麼??!
他像中了魔一樣,恨不得將姬易葉徹底碎屍萬段。
“求你,幫我……”走時京城憐的聲音在耳邊不停回蕩,他仿佛看到了躺在血淋淋的她奄奄一息時的樣子。
身後枝葉枝丫一聲,“嗤。”
聲音不大,但足以讓易水奚察覺到。
“姬易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