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於卲給他發信息說:我回來了。
遲川剛剛下課,肚子正餓著響。他不吃早餐,已經成了習慣。手機在抽屜裡亮了起來。他於是就習慣性的看了一眼,接收到了老朋友於卲的信息。
uajabisn:進度還趕得上來嗎?
遲川在聊天框輸入,沒兩秒就撤掉了。
uajabisn:過得怎麼樣?
撤銷。
uajabisn:你還好嗎。
還是撤銷。
遲川抓了把後腦勺。到底該怎麼說?他心說,久彆重逢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他轉腦一想,又埋頭打起字來。這一次他沒有再撤銷了。
聊天框上顯示著以下內容:
uajabisn:恭喜。
***
於卲吃完飯,聽著一旁大姐子們說著一口流利的成都話。
手機一震動,他就點開一看。
恭喜?
故:謝謝。
於卲想著哪裡又不太對,和著撤銷了。
故:嗯。
於卲糾結了有幾分鐘,最後回了一句不瘟不火的詞。
“啥子哦,小夥子有女朋友啊?”大姐和他說話,見他一直埋頭打字,嘴上還是時不時帶著笑,於是就異常八卦。
“沒。是朋友。”
大姐似乎也沒覺得哪裡不對,笑了會,說:“以前我閨女也是一個模樣,哪個朋友對著屏幕板子能又笑又哭的啥。”
“俺就沒信過她,一天我就偷偷聽了牆角,就聽見她朋友說她有男朋友了。害,小姑娘在學校總是有那麼幾個暗戀的人嘛。”
大姐說著表情就變了樣子。
“就小夥子你這樣俊的啊,我要是年輕,少說暗戀個幾年!”
於卲點點頭表示讚同。
***
當晚,於卲就坐了提前預定的航班回了省。遲川根據他發來的位置提前半小時到了機場接他。
天太冷了。
於卲見到他的時候,遲川鼻尖透著紅。
“於卲。”遲川喊了他的名字。
於卲手捧著白藍相間的桔梗花,呢子衣滲透了幾朵細小的雪花。
他衝他笑了一下。
“好久不見,遲川。”機場人影憧憧,他們的目光裡卻隻有彼此。
***
那晚,遲川一直都在和於卲閒聊。起先是遲川在找著話題。應該是困了,他就抱著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於卲搭著後座的扶手。車窗被司機放下了一點,風鑽著縫隙吹著遲川的臉。整個城市的霓虹燈隨著轎車的前進,有規律的照落下來,打在他們的臉上。
遲川那晚睡得很香,醒來的時候卻發現不是熟悉的天花板,幾分的困意全無。
等記憶與腦海重合的時候,遲川一顆懸著的心才落了下來。
“於卲。”他輕輕地喚了一聲。
“我在。”於卲從陽台回來。
***
於卲回省的時候剛好是十一放假的當天晚上,他估摸著這七天寶貴時間不能就這樣荒廢掉了,於是他就和遲川提議去旅遊。
遲川嘴裡叼了條青菜,聽到這話的時候咀嚼就停了下來。
“去哪?”他問。
“上海之魚。”於卲說。
就這樣,他們第二天就動身收拾行李說走就走。
到海洋公園的時候於卲定了附近的酒店安置好了住處就買了門票進去了。
遲川走著,一邊給海洋館裡的魚拍照。他忽然說:“你知道我們現在像什麼嗎?”
於卲目光剛剛從跟前不遠的魔鬼魚移開視線,沒聽清楚遲川說什麼,問:“什麼?”
“像在約會。”遲川如是說。
於卲好像被嚇到了。心跳加快,遲遲沒有說話。
等遲川收獲了滿滿的相片出來海洋館,於卲才緩過神,笑著說:“那可以做我男朋友嗎?”
***
夢了場好夢。
次日清晨。於卲在原木風格裝修的民宿裡醒來。他剛剛睜眼,就被落地窗/照/射/進來的晨曦刺激了一下,眯著眼睛有一會才適應起來。
A市為於長江出海口,剛剛巧的是民宿所在的這塊區域又頗為風景怡人。
遲川在房子打著電話,穿著舒服的棉質休閒褲,上身穿著簡單白T恤,手指修長正握著一個透明啤酒杯。
“嗯,知道了。”遲川用微啞低沉的聲音回答著電話裡頭的人,“掛畫的完成度可以延遲到明天……不行,我再看看吧。”
說著又往薄唇裡灌了點溫水。
於卲盯著他好一會,就坐了起來。
陽光有些晃眼,他抬手遮了一下就起身洗漱了。
國風設計師嗎?於卲開了溫水洗了把臉,拿起昨晚放在邊上的保濕噴霧向臉上噴了噴。
發梢上帶著點不明顯的水珠。
遲川這時不知什麼時候蹲在了門口,於卲剛剛轉身就看見他。
“你公司還招人嗎?”遲川說,眼眸子晃過一絲黯然。
於卲拿了漱台上的毛巾擦掉頭上的水珠。這時才說:“公司裡正好缺一個。近來招不著人,回頭我和助理說一聲。不急。”
“嗯。”遲川似乎得到了比較滿意的答案,遞了杯水。
於卲接下了。
遲川拿起手機點開了袋鼠軟件,搜了附近風評較好的幾家店。於卲剛好從裡麵出來,餘光瞄了一眼,就攬住遲川的脖頸說:“出去吃。”
遲川在琳琅滿目的美食界麵劃拉了兩下熄滅屏幕,點頭同意。
民宿走廊裡的燈是暖光,遲川換了黑色呢子大衣內搭白色高領,胸前掛了一條銀色項鏈。
於卲和他走在一起,也換了類似的呢子大衣脖子上圍著千格鳥圍巾。
早餐過後,張玲發了條語音,說是出差過來A市兩天。
於卲下午沒有再呆在原木風民宿,隻身回了公司總部。
助理在他剛剛進門就緊隨其後,不擇其言向於卲這位總裁播報著這三天以來的大小事務,無非就是商業上的事情。公司裡冷調的白織燈容易讓人保持應有清醒,於卲分析情理後條條接下了。
“公司最近還招人的吧?”於卲拉下了辦工室裡的百葉窗,問道。
“是的,您前些日子的招聘裡有上百名剛剛畢業的大學生,麵試後沒有一個是可以通過的。”女助理蔣馨妍說。
“如今這年頭的國際設計師本就難求,和況還是為數不多的國風型設計師。招生辦都開始焦頭爛額了。”她繼續說道,斟酌著倒了杯茶挪到於卲麵前。
蔣馨妍,是於卲在大學的時候認識的一個學妹。在校期間學習就非常勤奮,堪稱瘋狂。學生會副主席,常常聯係於卲幫忙辦理業務。久而久之兩人就熟絡了起來,建立了一張大學關係網。畢業之後憑借才學當上了於卲公司的總理。
蔣鑫妍沒能及時改掉在大學時期對於卲的稱呼,問道:“學長,難不成你現在是有頭緒了?”
於卲猜到她會這麼問,也不繞彎子,說:“Mana。”
蔣鑫妍立即就反應過來了,說:“遲川!”國風設計師裡屈指可數的名人。
“學長,你和他什麼關係?”蔣鑫妍說,“如果是他的話,可以直接招聘了。”
她的反應與其說驚喜不如說驚嚇。
“這等數一數二的人才,學長你是怎麼招到的啊!”蔣鑫妍默默豎起大拇指。
於卲沒動麵前的茶,笑了說:“就憑是老同學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