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 番外篇:民國舊影(1 / 2)

刺玫[合集] 雲樓一夢 3737 字 11個月前

番外樓戲.

遲川進了一小店,事實上它也算不上——小店樓內有三層,小池旁四麵環合,第二層的客官在桌前觥籌交錯。

“遲將軍,為何到此?”

“看戲。”遲川回答了那人,嘴角勾出一絲弧度,“對了,我不是將軍。”

隨後,拂袖而去。

“二掌拒,外頭有一人指名要看《霧雲樓》。”

“哦?”於卲躺在長椅上,弄了弄花扇的流蘇,“是誰敢這樣膽肥?那人該不會不知《霧雲樓》的事吧?”

“這,掌拒的,他好似知曉這事……”

“那還敢來?!”於卲站起了身子,走向銅鏡前。他的妝還沒卸,眼下是他的傳弟也看不會出是什麼表情。

福子連連退了幾步,肩頭在微微發抖。

“信呢?”於卲恢複了原來的語氣。

福子遞上的信,連忙出去了。

信件的封麵是再不過的牛皮紙。他扯下信繩。牆上掛著的鐘,鐺鐺的發出幾聲報,一共響了八下。

銅鏡前的於卲被燈光落出了影子,他在笑。

戲子本無情,霧雲卻有情。

霧雲是《霧雲樓》的主角,全劇中隻出現了三個角色。霧雲是其中之一。霧雲對另一人的情是因愛生恨,所以結局便隻能是不得善終。

世上不得善終的事有多少?永流後世,世人看來不過是一場鬨劇。

戲中人,曲終意。

“快啊,有人落水了。”一曲未了,眾人熙熙攘攘。

“快救人!”

“誰啊?!”

“不好!!有人跳下去了!”

“媽的,壞老子心情!!”有人說。

“縷辭呢?”大掌櫃問道。

“二掌櫃看他……他人不見了。”小福子唯唯諾諾的說,找不到人也不是辦法。

“媽的。”

於卲會泳遊,這是為了某個人學的。

多年前,浦東江邊。“你想唱戲啊?”少年給了他一個燒拚,“我教你啊。”

……

“戲,該唱。“少年帶著他去了長江,拿著盒子,談笑風生,“但人生不該如戲。”

他不懂這話的意思。他在想,以後學會唱戲了,大概就懂了吧。所以直到現在他依舊不懂。

少年從那以後就消失了。消失的那天,長江死了個人。聽彆人說長相與少年十分相似。

他不信,可事實又總被報紙上的黑白照片驗證。後來通過不斷唱戲來將這事藏在深處。

於卲學著他,然而唱的戲越多就越不理解那句話的意思——明明,人生本就如戲。 後來,他學會了遊泳,可無人能解相思處,他隻是在害怕。

於卲拚命向前遊去。他們之間的距離,不該是水。於卲跳進水麵,將冰冷的遲川向前一拽,順勢而然的擁入懷中。遲川被一股力量激醒,緩緩睜開雙眼,忽得被一人擁吻而上。

“唔——”遲川用手給了一拳那人,失氧脫虛,這拳揮到那人身上就好像成了不經意間的觸碰。遲川被他渡了一口氣。

於卲向上泳去,探出平靜的水麵,蕩起陣陣水花。冒出兩人。

“二掌拒!!”福子立馬上前纏扶,”您沒事吧?”

於卲摔了下頭發,並沒有回應他,而是小心地把遲川放在地上。用左手摟住他的肩膀,右手不斷的向他臉上拍:“遲川?!你還好嗎?醒醒,求你醒醒!!”

於卲的口中儘是腥味,他顧不及這些,心裡不斷默念:“遲川,我不想再失去你了。求你,快醒過來!“

……

《霧雲樓》,這不隻是戲曲的名字,這樓,也叫霧雲樓。

霧雲是因愛生恨,而於卲卻是因恨而愛。他恨遲川教他唱戲,他恨他一聲不吭的離開,他恨他又忽然出現在他麵前……他恨他的一切。若沒遇見他,他就不會想他,想到入骨,恨到入骨,愛到發狂。早在多年前,他與他的線就已經牽上了。

無論他在哪,無論他是否尚在人世,他都會在這裡等他,等到天荒地老,等到把戲唱完。好在他回來了,上天成全了他,沒讓他白等。

於卲站在房門口,心裡很不是滋味。到底還是故人重逢,難訴苦情。

“張玲回來了?”於卲隨口一問。

“是的,到胡同口了。”福子滿臉通紅道。

庭園裡先是沒見著人,花紅柳綠下,玲芳扶著張玲,她聽姐姐們說了於卲的事,如今逮著他就笑說:“好小子,老娘不就離開了一個禮拜,就做了這麼大件好事!”

於卲上前回話:“玲姐話不能這麼講。”

張玲在與他寒暄後,隨口問道:“他是誰?”

於卲頭也沒回:“軍翔閥的人物,遲川。”

張玲說:“你說什麼?!”

於卲僵著重複一遍:“遲川啊。”

張玲比他先快了一步說:“天啊……這真是件什麼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