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人因為賀潯給自己打來電話，周凱浩就感到無比厭倦。

他沒好氣地掛斷，少見失了形款，在黑色辦公桌下翹起了二郎腿。

“小周啊，崔總讓你看一下這份文件，早上的會議文檔也記得儘快整理了。”

周凱浩並起腿，拿過了堪稱厚重的文件袋。進入研二以後，每天的日常就是在實習單位腳不沾地。忙碌緊湊的工作節奏讓醞釀情緒的時間變得很奢侈。

很多人都說他變了，說他從一個最講義氣的人，變成了一個冷漠自私的混蛋。

周凱浩並不認同這樣的評價，在他看來，有的是人比他變得更多，他最大的變化就是學會了適當利用他人，而不是反過來被他人利用。

身邊有不少例子成為血淋淋的教訓，薑嶽就是其一。

整理完又一份報表，高掛在辦公桌對麵牆上的鐘表已經走到了十二點半。

周凱浩捏了捏泛著酸痛的額角，同時拿過擱放在桌角的手機，習慣性地點開外賣軟件。恰好是在剛要下單的時候，手機發出電話打來的振動。

辦公室裡見不到其他同事，周凱浩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拿著手機來到了樓梯間。

號碼沒有存入聯係人，但屬地是再熟悉不過的A市。

周凱浩猜測可能是某個從前的同學換了號碼，打過來告知自己，未經多想便接通了。

聽到賀潯的聲音以後，他有好長時間愣怔著，沒有說出半句客套寒暄的場麵話。

賀潯的聲音跟從前變化不大，低沉中帶著微微的沙啞，察覺不到明顯的情緒起伏：“我想跟我哥見一麵，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

內容和口吻，都與三年前頻繁打來的電話幾同一致。

熟悉的厭煩感竄上心頭，周凱浩已經淡忘了憤怒的感覺，回應十分平靜：“薑哥不想見你。”

從電話撥通前的期待，到得到冷淡回答後的失望，一切都像是定期回到原點的指針一樣，跟三年前的無數次通話如出一轍。

但有一點不同的是，這次他可以不用擔心急著趕回大洋彼岸，哪怕得不到任何訊息，他也能把所有空餘的時間都用來追問和搜尋——

哪怕隻是一個城市都過分之大，找一個人如同大海撈針。

“那……抱歉打擾了，凱浩哥。”

跟從前時常發生的突兀終止相比，這一次的通話難得有了一個夠得上正式的結尾。

周凱浩按捺不住驚訝，下意識輕喊了一聲，“等著。”

像是臨刑前的罪犯被宣布豁免，賀潯滯住了呼吸，生怕出現微許的一點過錯，導致周凱浩克製住衝動。

“在B市，他在B市，安城路興元廣場C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