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得太快,薑嶽根本來不及阻止。
不知道是不是暈倒以後的持續反應,直到艾陽和尹歡兩人離開房間,他都覺得頭腦昏沉得完全無法調轉。
“哥?”
薑嶽很明顯感覺到,賀潯才說完一個音節,尾音就下降得厲害。
及膝的黑色大衣,領口露出純淨的米色羊絨質地。賀潯外在的氣質任誰看來都十分冷冽,可是朝向過來的內裡,卻敞露著不帶一絲攻擊性的柔軟。
多看一眼,薑嶽已經隱隱有感知,一重不可見的冰牆正搖搖欲墜。
“你工作不忙嗎?”
賀潯輕輕搖頭。他已經走得很近了,卻不敢繼續往前。他希望得到薑嶽的準允,即使事先也並未得到任何拒止。
“我已經完全沒事了,明天就出院,你後麵……不用再來了。”
“出院”兩個字一出口,賀潯當即變了臉色,“哥……”
賀潯的語氣近乎是央求,央求薑嶽不要強行斬斷兩人之間的牽扯。他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再怎樣絕望,也不能在這裡喪失理智。
賀潯緊握雙拳,試圖借此平息自胸口卷襲而來的駭浪,“哥……過去的事,我都聽說了。叔叔的病,我沒能注意到,當時那麼多次……花了你那麼多時間……”
他隻是陳述事實,如果不是因為當時的自己對音樂不夠熱忱,從加入曜石到後來參加比賽的每個階段,其實都並不需要薑嶽太多照顧。
有人比自己更需要薑嶽的時間,他全然沒有留意。
一切都是自己的問題,是他太過自私,根本沒有顧及薑嶽當時麵臨的壓力。於銘哲弄錯了全部,把薑嶽的付出一概解釋成利用之前的鋪墊,不單如此,還隱瞞了這之中的經過,在沒有探明前提的情況下,向當時已經瀕臨奔潰的薑嶽發起詰難。
那些被時間掩去的過往應當是壓抑而痛苦的,薑嶽此時的表情卻十分淡然。
好像是在陳述發生在彆人身上的事,薑嶽的語調格外平穩:
“所有的決定都是我做的,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於銘哲說的話,有一部分的確是對的,高中剛開始的時候,自從知道我爸生病,我滿腦子都是怎樣儘快用音樂掙到錢,結果沒控製好練習量,弄壞了嗓子,一站到台上就發不出聲音。後來挑中你,跟錢也脫不開關係,於銘哲沒給我利用你的機會,事實就是這樣,你現在全都知道了,我沒有什麼多餘能跟你解釋的。”
雖然是有利於自己的話,賀潯卻完全沒能得到寬慰。關於過往的麵紗再一次變得沉重起來,但這一次,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選擇逃避。
“哥,你之前的事,凱浩哥跟我說了一部分,於哥的話根本沒有道理可講。你現在不想跟我說,可以等一等以後再說,我隻是想多陪你在這裡待一會兒……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實在沒辦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