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自從第一期節目播出，他就明顯感覺賀潯的狀態比之前更加沉重。

“賀潯哥，我們……啊不對，我這次的表現還好吧？”

任川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話沒說完的時候改口，但是在改口之後，對麵的反應也依然凝肅。

本來打算三人見麵的約會，因為薑嶽突然發微信說，新的編曲有一個地方不滿意，在到達目的前的十分鐘折道而返，由此隻剩下了他跟賀潯麵對而坐。

好不容易打開了話題，賀潯的回應總是遲鈍又麻木，顯然支離了心思，根本看不出積極搭話的意願。

“賀潯哥，你要是實在心情不好，咱們就去喝酒？去我那邊？”

任川覺得自己表現得足夠仗義，多少能激發一點感動，得來的回應卻過分冷淡。

“不去。”賀潯隻回了簡單乾脆的兩個字，沒有附以任何解釋。

賀潯的聲音微微有點嘶啞，任川本來有點窩火，聽出賀潯的低沉口吻，還是很快克製住了情緒，“為什麼？你又跟薑嶽哥吵架了？”

他知道自己這麼想有些隨便，可是他再沒見過哪個人會讓一向平靜的賀潯動輒驚慌失措。

“沒有，”賀潯無感於他的關切，“我們不會吵架。”

任川的確不曾直接經曆過兩人的言語交鋒，可是按照一般經驗推斷，朋友之間偶爾鬨尷尬，尤其是格外交好的朋友，大概率都是因為小事起了口角，倘若是大問題，譬如價值觀存在極大分歧，或許從一開始就缺乏成為密友的必要條件，因而這樣的推斷從一開始就無法成立。

在任川的印象裡，薑嶽並不是那類特立獨行、完全不在乎他人情緒的任性天才，他甚至可以說，薑嶽幾乎完全是這種形象的反麵。

儘管表麵冷淡，在他跟薑嶽真正親近之後，他發現薑嶽其實極度敏感，不論是對身邊的哪個人，都能第一時間照顧到對方的情緒，體察對方不曾直接訴諸於口的微妙坎坷。

比起紮實的樂理功底，任川最羨慕薑嶽的一點，正是擅長發現容易被人忽略的情感波折。

哪怕是寫市麵上泛濫到讓人麻木的情歌，薑嶽也能找到一個鮮少為人關注的細膩視角，從不可見的日常切入，用最樸實的瑣碎激發感動。

一旦主動揭開堅殼，沒有人會不被薑嶽的溫柔觸動。

任川十分不解，薑嶽看起來對所有人都很慷慨，唯獨對賀潯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