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野愣了一下,有種錯覺,蔣期好像在這裡等了他很多個日日夜夜。蔣期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平靜,蔣野好像又看到那片無邊無際的油菜花田。但一眨眼,蔣期還是那個蔣期,近在咫尺。
“怎麼回來那麼早啊?”蔣野邊把書包給放下,邊換著鞋。
“下午,”蔣期頓了一下,然後搖頭露出淡淡的微笑,“安姐請假了。周進讓我直接回來了。”
“這樣啊,”蔣野去廚房洗了個手,聲音變得有點遠,很快他又走了出來,臉上帶著一絲懊惱,“那個你應該給我發個信息的,我就不在學校待那麼久了。”
蔣期失笑,“這有什麼關係。”
蔣野也笑了,伸出手去摸了摸蔣期的腰,有些心疼,“你這幾天瘦了好多。”
蔣期沒有說話,隻是拉著蔣野的手,從腰往上慢慢到達心臟。然後他握著蔣野的手留著了自己的臉上。剛開始蔣野還覺得蔣期是在和他鬨著玩,直到看到蔣期那炙熱的眼神,蔣野才察覺了不對勁,“怎麼了啊?不舒服嗎?”
蔣期的眼睛亮了亮,語氣無比認真,“蔣野,我們逃吧。”
蔣野懵了,“逃去哪裡?”
“逃去哪裡都好,不要留在這裡了。”
“可,”蔣野一臉擔憂,蔣期今晚的姿態很不對勁,他看著蔣期,急得眼都紅了,“可我們為什麼要離開啊,我,很快就高考了。我們離開這,又去哪啊……”
密密麻麻的為什麼,讓蔣期有些頭疼。蔣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搖搖頭,蔣野都快急哭了,“到底怎麼了啊?”
“我,有些累了……”
蔣野忽然定住了,他愣愣地看著蔣期。蔣期親了親蔣野的額頭,“對不起,小野,我實在是,有些累了……”有水珠滴在蔣野的臉上,很燙。
蔣野幾乎是瞬間眼淚就落了下來,“你對不起我什麼啊……”
空氣變得有些安靜,蔣野忽然深呼一口氣,伸出手捧著蔣期的臉,眼睛裡麵是前所未有的平靜,“好,我知道了,我們現在就走吧。”
蔣期的眼前一片模糊,蔣野用手幫他抹掉下來的眼淚,蔣期哭得十分平靜,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怎麼看違和,隻有那雙眼睛是活的,裡麵藏著痛苦與迷茫。
蔣野平靜了下來,他甚至去收拾了行李,在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蔣期就靜靜地坐在床上看著他。眼神炙熱卻沒有生機,隻有蔣野叫他一聲,他才會慢慢地眨一下眼睛。
“好了,拿上證件和銀行卡,就可以了。”蔣野拉著一個大行李,然後朝蔣期笑了笑,“我們走吧。”
蔣期看了他的手好久,然後慢慢地啞著聲音開口,“你要想好了,我們離開就再也不回來了。”
“我知道,蔣哥。”蔣野的眼眼眶也是紅了,但裡麵的感情炙熱得幾乎快要把蔣期融化。蔣期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心疼得計劃就要痙攣。
蔣野卻不管這麼多,牽起了蔣野的手,然後露出一個高興的微笑,“走吧,我們離開這。”
“……離開這裡,我們就沒有家了。”
蔣野露出燦爛的笑容,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沒關係,沒有就沒有,流浪就流浪吧。隻要跟你在一塊,我怎麼樣都行,當流浪漢也挺好的。”
就在蔣野轉身的那一刻,蔣期忽然拉住了他,緊緊地抱住了蔣野,力度大得幾乎要把蔣野肋骨勒斷。
“彆了,哥才舍不得你當流浪漢。”
蔣野止不住的哽咽,不知道是不小心誰踹了一腳行李箱。行李箱猛地倒地,箱子彈開,裡麵的東西散落了一地。有蔣期去年送他的平安夜的明信片,有蔣期給他煮牛奶的小奶鍋,有蔣期給他買的衣服,有他們一起拍的照片,有蔣野給蔣期買的內褲,有蔣野第一次見到蔣期幫他寫的作業本……有著許許多多屬於他們兩的東西。
但沒有人去管這些了,蔣期發著狠地咬著蔣野的嘴唇,說不上是在親吻,還是想把人吃了。血腥味在口腔裡麵充斥著,嘴唇上的疼痛沒有讓他們清醒,反而讓他們更加沉淪。蔣野縱容且沉迷著蔣期給他帶來的窒息感,但他不害怕,他渴望著和蔣期親近。
分不清是唾液還是血液,口腔裡一片鏽味,空氣稀薄得讓人覺得窒息,兩個人的體溫都都十分炙熱。
蔣野看著眼睛通紅的蔣期,莫名有些想要流淚。
嘴唇破了個口子,蔣野覺得嘴唇微微有些疼。但他的嘴角卻是往上揚的,他看著蔣期的眼睛,聲音啞得厲害,“哥,你來。”
……
骨肉碰撞,殘缺的靈魂互相靠近,終於他們合二為一。
直到窗外傳來雞鳴,才終於結束。蔣野累到幾乎動彈不了,他伸出了手,摸索著什麼。
蔣期不明所以,累得張不開眼睛的蔣野忽然拉住了他的左手,左手上蜿蜒的傷疤處落多了柔軟的觸感。
自此漂泊了許久的流浪漢有了歸途,經久不愈的傷疤終於有了愈合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