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學術上的事情。
拜托你多幫忙。
在一陣清幽的檀木香火味道裡,盧也驀地明白過來,原來這頓飯不隻是為了感謝他帶王瀚發論文,原來陶敬說的“要學會團結”是這個意思——以後,他要一直為王瀚提供“幫助”。
“喏,到啦,”王瀚勾著盧也的肩膀往前走,“你先泡會兒澡,然後有人帶你去按摩哈。”
正前方是一道歐式拱形連廊,兩個身穿雪白製服的服務生站在門口,笑盈盈望著盧也。
盧也心臟狂跳,雙腿灌鉛。他不知道王瀚是不是給他安排了那種“服務”,就是,陶敬的那種“服務”。
盧也的聲音有些發顫:“師兄,我,我隻洗澡就可以……”
王瀚睨他一眼,笑著說:“放心吧,你洗好了,捏個腳,我就叫司機送你回去。”然後王瀚輕輕一推,對門口的服務生說:“帶我兄弟進去——他是第一次來。”
***
莫東冬在江湖滄海錄打了兩個副本,又開了兩局英雄聯盟,盧也還是沒有回來。
不僅人沒回來,連微信都不回複。
小也子下午五點多就出去聚餐,現在已經八點半了,什麼飯吃這麼久?
莫東冬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他原想自己出門買飯好了,一抬頭,卻見窗戶玻璃滿是絲絲縷縷的水痕。
又下雨了。
哎,真不想出門。
莫東冬打開微信,他和盧也的對話停留在下午五點四十七分,他說“你回來的時候買了就行”,盧也沒有回複。
莫東冬忽然想起上次盧也師門聚餐,小也子喝得酩酊大醉。靠了,難道這次又喝醉了?作為一個東北人,莫東冬聽說過太多醉漢凍死在冬夜的故事,雖然現在是盛夏,但如果醉了酒,摔一跤,那也不是鬨著玩的。
莫東冬登時有點緊張,直接撥了盧也的電話。
通了,但是無人接起。
這,情況不妙啊……莫東冬甚至已經想象出來那個畫麵,下著雨,道路濕滑,醉醺醺的小也子腳腕一崴,整個人栽進路邊草叢……
莫東冬又撥一遍盧也的電話。
仍舊無人接聽。
他呆了兩秒,然後匆匆抓起鑰匙,披上雨衣,小跑到車棚,跨上他的愛車。
莫東冬一邊暗罵“盧也你彆讓我逮著你”,一邊巡視宿舍周圍的草坪花叢,其實此刻的時間並不算晚,雨也隻是毛毛細雨,還有很多情侶撐傘散步。莫東冬轉了一圈,心想,如果盧也醉倒了,也應該能被人看見啊。
等等,他們學校還有大片大片的湖。
莫東冬心裡咯噔一下,這他媽,不會吧……其實,盧也平時都是早出晚歸,做起實驗也常常幾小時不回微信,莫東冬早就習慣了。但是,以他對盧也的了解,他拜托盧也帶飯,盧也會明確地回一句“OK”;還有,盧也雖然酒量不行,但也不至於喝到完全斷片兒,盧也不是那麼隨意的人。
所以現在這種不回微信、電話不通、人也不知道在哪的情況,就顯得很詭異。
莫東冬思索片刻,車頭一扭,駛向光電學院。盧也是去參加師門聚餐,光電學院總有人能聯係到盧也的同學吧?
莫東冬一口氣爬上五樓,快步衝進502實驗室。
咦——
實驗室燈光大亮,儀器嗡嗡作響,四個學生正在做實驗。
“欸,你是……盧哥室友?”其中一個男生對莫東冬有印象。
“嗯嗯,是的,”莫東冬喘著粗氣,“你們今晚不是師門聚餐嗎?”
“啊?沒有啊,”男生滿臉茫然,扭頭問旁邊的男生,“有通知嗎?”
“沒啊。”
……臥槽?
難道小也子說謊了?那他到底乾嘛去了?
莫東冬越發焦急:“那你們看見盧也了嗎?他有沒有說晚上去哪?”
四個學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同時搖了搖頭。
莫東冬越發有種不妙的預感。
盧也能去哪兒呢?說實話,盧也這人既沒什麼朋友,也不大喜歡回家(甚至前些日子剛和繼父打了架),莫東冬實在想不出他會去哪。
“呃,那個,”身後響起一道猶豫的女聲,“你是在找盧師兄嗎?”
莫東冬轉過身去:“對,我是他室友……突然聯係不上他了。”
楊思思舉著手機,那端的商遠屏住呼吸,賀白帆原本坐在商遠身旁,聽到莫東冬的話,霍然站起身來。
莫東冬神情緊張,楊思思也跟著擔心:“盧師兄失聯多久了?”
“五點四十之後就沒回過我的微信,”莫東冬說,“剛才給他打電話也沒接。”
旁邊的男生搭話:“現在也還早啊,要不再等等唄?”
莫東冬搖頭:“他從來不這樣。而且他酒量不好,我就怕他喝多了出點什麼事兒……”
“草,你去哪!”喧鬨的KTV包房裡,商遠湊到賀白帆耳邊大叫。
又來了又來了又來了!他昨天還慶幸賀白帆懸崖勒馬迷途知返不搞直男,原來都他媽是假象!
“你清醒點賀白帆,咱給彬彬過生日呢,你跑啥!”商遠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盧也不就是沒接電話嗎,沒準是心情不好
故意不接呢,沒準是跟漂亮妹妹蹦迪沒聽見呢,你要乾嘛?”
賀白帆擰著眉頭:“我出去給他打電話。”
“得了吧,室友的電話都不接,能接你的?”商遠心說今天這法海我是當定了,“他要是接你電話,我商遠給你當孫子!”
賀白帆說:“彆侮辱我家祖墳。”
商遠罵道:“狗東西,學曆歧視是吧!”他一把環住賀白帆肩膀,正想搶走賀白帆的手機,“嗡”地一聲,手機忽然振動起來。
商遠一愣。
屏幕上顯示:來電人未知
賀白帆接起:“喂?”
盧也說:“賀白帆,是、是我。”
賀白帆和商遠瞬間對視,然後一個拔腿就跑,一個拔腿就追,兩人衝進一間空包廂,周圍安靜了。賀白帆急促喊道:“盧也,你在哪?”
盧也吸了吸鼻子,答非所問地說:“你能不能來接我?”
賀白帆說:“能,你在哪?”
“我在……”盧也頓了兩秒,“蘭軒會館。”
他一定喝多了,嗓音沙啞,吐字含糊。賀白帆沒聽清楚,疾聲問:“蘭什麼會館?”
“軒——”盧也咳了一聲,忽然有點委屈,“我不知道是哪個字,反正,就是軒。”
“好,我現在來,你彆掛電話。”
“不行,”盧也說,“我要還手機啊。”
“那你彆亂跑,找個地方等我,你現在具體在哪?”
“我在掃帚旁邊。”
“……行,”賀白帆說,“你彆動,等著我。”
盧也直接掛掉電話。
賀白帆抬腿欲跑,商遠忽然伸手拽住他。空包廂沒開燈,隻有屏幕亮著,商遠的臉半明半暗。他長長歎了一聲,認真地說:“賀白帆,你知道蘭軒會館是什麼地方嗎?”
賀白帆:“什麼地方?”
商遠兩手一攤:“雞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