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你敢先下手為強(2 / 2)

蘇家和吵著說:“你可拉到吧,算盤打的霹靂吧啦響,我打村口就能聽見。要是沒好處你能張羅這事?你敢指著老天爺發誓?”

吳玉婷被他嗆了一句,還真不敢發誓,忙說:“你咋知道小妹不願意?”

蘇家和轉頭問蘇乘棠:“你到底咋想的?”

他看蘇乘棠臉色不好,以為又要掉淚珠子,忙說:“你要是死心塌地要跟青鳳的那個好,想要去當後媽,哥、哥也支持你,反正你以後彆後悔就行。”

他那天聽說蘇乘棠要嫁霍家老大,氣的晚上睡不著覺。

還是袁梅開解他,說感情的人外人摻和不了。還拿他們倆人的感情打比方,那是板上釘釘,誰都不能分開的事。

蘇家和自我開解了這麼久,也漸漸接受了蘇乘棠這門婚事,就是男方久久不露麵,讓他火冒三丈。

到底還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小妹,他不心疼誰心疼?

蘇乘棠沒讓他失望,抽抽涕涕地說:“我這輩子就認準霍大哥了。我絕對不嫁給彆人。”

蘇家和得了準信,心裡雖然不舒坦,還是衝吳玉婷挑挑下巴說:“聽見沒有?”

吳玉婷拿了王書記家三十元的“介紹費”,怎麼能隨隨便便就放棄。

她還有她娘給她的錦囊妙計,根本不著急地說:“那咱們走著瞧,看小妹嫁不嫁。”

“娘,你說句話啊。”蘇家和氣不過,大嫂眼裡根本就沒有長輩。

趙永香緊握著鍋刷子站起來,麵對著比自己高出一頭多的強壯大兒媳,她鼓起勇氣說:“我和你爹都還活著,她的婚事輪不到你做主。”

吳玉婷像往常一樣,對趙永香的話熟視無睹,把最後一顆花生吃完,拍拍手往院子外麵走去。

迎頭正好遇到蘇國政回來,蘇國政問了句:“乾什麼去?”

吳玉婷笑嘻嘻地說:“我跳大河去,咱倆一起啊?”

蘇國政也就不管她,跟蘇小禾一起進到屋裡。

蘇家和正在燒火,看了他一眼沒打招呼,袁梅倒是問了句:“大哥,回來了啊,待會吃飯。”

蘇國政“嗯”了聲就進屋了。

蘇小禾挖了不少婆婆丁回來,不用大人說,自己先到院子裡摘婆婆丁去。

屋裡就蘇乘棠和趙永香倆人。蘇乘棠捉奸不成,先探明了位置,也算沒白跑一趟。

她心裡一直有個疑問,為什麼趙永香麵對吳玉婷總是怯懦到話都不敢大聲說?

該不會是知道麵對的是殺害自己的凶手,產生的天生壓製感吧?

可是越怯懦越容易惹凶手施暴,是一種退讓和助長。

她裝作委屈,用手摳著牆麵的破報紙,想了想開口說:“娘,你也想我嫁給那個癱子嗎?”

趙永香歎口氣,知道自己表現的太不爭氣,讓閨女失望了。

“娘不想的,娘、娘就是有話說不出來。”

蘇乘棠說:“你要是說不出來就沒人知道你的想法,你是長輩,你應該是家裡的主心骨。難道你怕她打你?你硬氣不起來,連帶著我跟二嫂都硬氣不起來。要不是二哥一直跟大嫂對著乾,這個家都被大嫂拿捏住了。”

趙永香心裡還是明鏡的,低聲說:“我一把老骨頭什麼事沒經曆過怎麼會怕她。”

這話說出口,趙永香的心像是驟然裂了條縫隙。

對啊,她一把老骨頭有什麼好怕吳玉婷的?

她還有兩個兒子傍身,吳玉婷能怎麼地她啊?

趙永香的表情微微變了,似乎想明白這一點了。

看到趙永香表情明朗起來,蘇乘棠再接再厲地說:“她都要把我嫁給癱子了,是要害我一輩子,娘,你就讓她這麼對我麼?”

趙永香拉著蘇乘棠的手說:“有娘在,娘明天跟她好好說道說道,讓她以後不許再提這件事。”

蘇乘棠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不勉強趙永香去麵對吳玉婷,就是讓她知道,沒必要平白無故的怕吳玉婷。

吃過晚飯後,蘇乘棠把白天撿的螺螄用鹽水泡上,自己獨自回到小屋。

算算日子,霍家那邊應該快有動靜了。

蘇乘棠盤算著要在走之前把吳玉婷給解決掉,哪知曉,她還沒使招兒,吳玉婷先下手為強。

清晨,遠處山頭上飄蕩著薄霧,緩慢地籠罩著村莊。

夜裡蛙聲一片,雞鳴以後清淨不少。

到了夏天,下地乾活的人起得更早,趁著日頭還不灼人,先乾兩三個小時的活兒再回家吃早飯。

趙永香背著鍋刷子交給了生產隊,順利記上工分。

回到家,袁梅去割豬草還沒回來,她就幫著喂雞,手裡還拌著雞食,外頭傳來一驚一乍的聲音。

“蘇家嬸子,我們問你個事啊!”

趙永香心裡咯噔一下,麵上勉強露出笑容說:“你們咋來了,出什麼事了?”

院子外頭已經圍著幾個嬸子,一個兩個七嘴八舌地說:“你家小閨女真要嫁給鰥夫啊?這麼漂亮的寶貝閨女嫁那麼個人,你可真舍得的啊。”

“早上乾活的人都傳開了,也就你們家不知道,聽說那個鰥夫的死了的前妻就是被他打死的,這樣的人家你怎麼舍得把閨女嫁過去啊。”

“我們也是為了你們家閨女好,特意過來跟你說,千萬不能嫁給那個男人,彆把閨女一輩子給耽誤了。”

“我聽說身體還不好,嫁過去就是當活寡婦,是給人衝喜的,你們家拿了多少彩禮錢?要我說給多少也不能嫁過去當寡婦啊。”

“誒誒,我說你們乾什麼呢?”

前院的趙婆婆見這頭圍著不少嬸子,拄著拐杖邁著小腳走過來,掄起拐杖往她們身上比劃:“管彆人家的閒事,也不怕管多了吃菜齁著。”

趙婆婆是出了名的脾氣火爆,小腳老太太見誰不順眼,就掄著拐杖要抽誰,跟大多數村裡婦女相處不來。

誰要是敢頂撞她,她就能鬨到大隊部去,說有人壓迫舊社會婦女,一鬨一個準兒。

趙永香脾氣軟、心眼善,知道趙婆婆歲數大幫過幾次,趙婆婆跟她居然處成了好鄰居。

趙永香把小板凳讓跟趙婆婆,自己站起來麵對那群嬸子說:“都是沒影的事,你們不要壞了我閨女的名聲。”

一個裹著灰布頭巾的嬸子,站在前頭說:“怎麼是沒影的事,分明就是你家大兒媳婦親口說的。”

趙婆婆沒等趙永香開口,用拐棍指著那位嬸子說:“反了你了,人家婆婆還在兒媳婦當什麼家?誰大誰小都分不清?你家婆婆還在呢,回頭我就跟你婆婆說,你的思想很有問題。”

這位灰布頭巾的嬸子最怕的就是自家婆婆,趙婆婆打蛇七寸。

“你怎麼又上綱上線啊。”灰布頭巾的嬸子不耐煩地轉身,衝那幫人說:“走走走,真是,惹不起我還躲不起?”

趙婆婆冷笑著說:“趕緊走吧,你家今天做菜甭放鹽了。”

趙永香嘴笨不會懟人,乾脆拿著掃帚跟著她們後麵掃地,除除晦氣。

蘇乘棠還不知道這個插曲,她四仰八叉地睡在窗戶邊上,夢裡被一群野雞圍著嘰嘰喳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