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xuan (1)yuan(2) hu……(1 / 2)

靈魂 青青草111 3629 字 10個月前

她跑到我跟前,說,“危險。離開這裡。去找xuan (1)yuan(2) hun(2).”

我一怔,她說的是字正腔圓的北京普通話,一字一頓,像金山詞霸的電子發音係統。我摸一下我的額頭,該死的MSG味精,連史無前例的hallucination幻覺都出來了。

“xuan (1)yuan(2) hun(2)。”她的榛子一樣透亮的眼睛,散發著智慧的光芒。

她媽媽追過來,一把抱過她,說,“對不起,打攪你了。”

我問,“她在哪裡學的中文?”

她的媽媽也很沒有禮貌地沒有回答,抱著孩子坐到她的爸爸身邊去。坐下來,兩人竊竊私語,拿怪異目光看著我。我也在懷疑,是不是我長了腦瘤了,現在才幾微米,連MRI 核磁共振都無法成像,所以檢查不出來,但是腦瘤足夠大到產生幻覺了,以為人人都漢語熱,說起中文來了。

奇怪。

這時候,淒厲的汽笛響起來,我們都以為又是什麼人心臟病發作需要急救了。

原來是消防車,來了四輛。我擠在人群中看熱鬨。

是住院樓。穿著沉重製服拿著消防板斧的消防隊員緩慢地魚貫而入。病人們紛紛在疏散,可憐那些重病號,都是單架車推出來的,還掛著鹽水點滴瓶子,嘰嘰歪歪地,要死不活地。

一個護士站在我身邊,憂心忡忡地。

“哪裡著火了?”我問。

“316室。好像是什麼東西爆炸了一樣,可能是gas煤氣管道。”

“噢。”我的嘴巴做成o字,半天都像含了一枚大雞蛋。

316室,那是皮埃爾為我安排的私人護理單間。世界各地都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的,像我這個什麼毛病沒有的人享受著昂貴的獨立空間。好了,現在爆炸了。我想MSG不至於那樣厲害,我的幻覺都包括整個醫院的人了,還有四輛救火車,一棟住院樓。

在亂哄哄的人群中,我正在想是不是要在急診室門口搭一輛卸了病人的出租車回家去,一個人猛拍了我一下肩膀,“薑小姐。”

是皮埃爾。他來得神速,他有一輛奔馳跑車。他的老臉皺成一個乾癟的橘子,“我送你回家去。”

回到家,皮埃爾和吾父兩個人關上房門竊竊私語,我開電視,看breaking news新聞,看到316的窗口濃煙滾滾,妖豔的播音員一麵對著鏡頭暗送秋波,一麵說,“目前沒有人員傷亡的報道。”

皮埃爾和吾父走出來,吾父看一眼皮埃爾,清清嗓子,說,“小薑,我決定帶你到蘇格蘭皮埃爾的城堡裡去住幾天。”

“到底發生什麼事?今天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奇怪。首先是我暈倒在大街上,然後是我的病房起大火,我每天抱怨生活無聊得要死,現在不無聊了,但是奇怪得要死了。”

“我們也不知道,隻覺得你離開一陣子會好些。”

我眨眨眼睛,盤算了一下,在博客上放一些蘇格蘭城堡的照片也不是什麼壞主意,雖然城堡不是我的,我隻是可憐的窮人得到富人的施舍,免費吃住,捎帶免費支使傭人管家司機。富人生活大曝光,我心裡懷壞地笑。

“明天早晨的飛機,你們現在開始packing整理行李吧。”皮埃爾說,他的聲音聽起來,像什麼大災大難要來臨了一樣。

我看多了警匪片,猜想或許什麼人要殺某個病房的病人滅口,弄錯了房間,我因禍得福了。生命何其寶貴,我如果呆在那房間裡,現在是一團焦炭黑灰。重生的感覺讓我少了些顧及顧慮以及生存節氣,現在要我選擇是陪伴老人斑還是去死,我當然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

我怕皮埃爾反悔,或是提什麼條件,趕緊鑽到我的房間裡去把國際旅行的標準箱拖出來。

一路上,經濟艙,既然是免費旅遊,當然不可以癡心妄想first class一等艙。

可憐兮兮的隻有口音很難懂的耳背眼花的老大娘老大爺坐在我旁邊,幫忙添了一堆表格,連一星半點的浪漫飛行旅途豔遇也沒有。我在網上卜卦抽的簽上說我今年桃花朵朵開,看樣子是騙人的。

到了古堡,發現沒有英特網,沒有手機信號,連固定電話也是不通的,隻有一個郵差送來報紙和信。

吾父每天依次在某一個房間裡一坐一整天,研究名畫瓷器和擺設,抽空就唉聲歎氣,為什麼生這樣一個蠢女,隻要點頭說聲“Yes!”,榮華富貴滾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