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手術門口時,原來的三個人都不見了,可是手術室的燈還是“手術中”。
那種緊張的感覺又加重了一點兒,這時三個人又回來了,輔導員有些奇怪的看著我,“你醒了。我們剛去衛生間了。”
“紀豐怎麼樣了?”
“嗯,手術還沒結束,應該會沒事的。我也做過這種手術。”
我想問一下輔導員他做的時候是否也是這麼長時間,但還是忍住了,和他們一起坐在了休息椅上。
這回真的體會到了時間的神奇,剛才驚訝於它不著痕跡的飛逝,現在感慨於它如同停滯般的緩慢。
“他會沒事的。”“那為什麼這麼久?!”心裡兩種想法在一直做著鬥爭,直到我已經沒有力氣去控製哪一方占上方了。失去了樂觀的堅持,悲觀開始不時的在心裡馳騁了,連“如果紀豐出事了,我該怎麼辦?”這樣的念頭都出現過。
3點半左右,紀豐被推了出來。
“OK。”醫生對我們笑著說。
因為麻醉劑,紀豐還在睡著。在護士把車推到病房的短暫一路上,我們一直守在車的兩旁。
“你們有沒有興趣看一下剪下來的闌尾?”醫生來到病房門口。不知道是不是手術之後都會有這種成果展示,我們的這位醫生是個年輕的小夥子,我當時想可能是因為他還保持著一顆童心。嗬嗬,反正,手術之後,大家都比較輕鬆。
“你們的這個朋友很能撐啊,都化膿了。”醫生指著那個剛從紀豐身體中取出的“闌尾”對我們說,“這種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不知他有沒有誇張,反正這句話成功的讓我心頭一緊,以後再也不相信紀豐是個“很會照顧自己的人”了。平時也不好好吃飯,經常吃泡麵,到處亂跑,雖然這好像跟急性闌尾炎沒太大關係,不過都一股腦的出現在了頭腦裡。
“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這就行,剛才已經休息夠了。”
“也好,我們明天再來。”輔導員看了看老江與韓聰,然後三個人就先回學校了。
第二天上午,三個人剛到,紀豐的爸爸也趕到了。
“您是紀豐的父親?”輔導員有些不確定的看著眼前的人。
不怪他,我們也很難把這個人與紀豐扯上關係。從外形來看,兩個人就沒有任何共同點可言,所來之人身材魁梧,麵容粗獷,典型的東北男人。他穿著一身西裝,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這是一套正式的西裝,因為他穿的很隨意,加之身材的緣故,就像穿著合身的休閒衣服。除了外表上的不符合,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一個疑點是,雖然所來之人的膚色帶著一些泥土氣息,
但絲毫不影響他身上那種事業有成的中年人所特有的氣質,而大家印象中的紀豐是個勤奮刻苦的窮孩子,似乎不該有這樣的一個老爸。
所幸的是所來之人並沒有怎麼在意我們的目光,隻是跟輔導員簡單問候了一句,就進了紀豐的病房。聽他的聲音,倒是跟昨天電話裡的一樣。
紀豐在早晨就已經醒了,這會麵色雖然虛弱,但精神還算不錯,看到所來之人,挑了一下眼睛,“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紀豐的語氣跟往日不同,似乎不太禮貌,略顯調皮。
所來之人沒接他的話,而是問:“現在怎麼樣了?”語氣還是硬硬的,一點兒也不像來看望生病的兒子,特彆是又扔出一句,“淨給我惹麻煩。”
“你把費用都付清,手術費是我同學墊付的,”紀豐說到此看了我一眼,其父也會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再給我請個護工,你就可以回去了。”
我們聽著,都有些大跌眼鏡,這哪裡像一個兒子在跟其父說話啊,說成是兩個兄弟都有些勉強,其父對此也極為不滿。
“因為你是我爸啊。”
紀豐的這句話總算讓我們相信了所來之人的身份,嗯,這對父子的相處還真是,怎麼說呢?不算彆扭,應該是另一種的和諧吧。
中午,紀先生帶我們四個人在外麵吃的飯,作為答謝。
“這是我的工作。”輔導員聽到“謝謝”之後,表情有些不自然,特彆是紀先生還敬了他一杯酒。
看著紀先生喝酒的氣勢,雖然隻是幾杯而已,但海量的事實已經昭然若揭,我忽然明白了紀豐的酒量從何而來,如果跟著這樣的父親還不會喝酒那才真是奇怪。
酒席之間話語不多,輔導員隨口問,“紀先生做什麼的啊?”
“加工農產品。”
“這種玉米?”輔導員指了一下桌上的一份鬆仁玉米問。
“更深一點兒的加工。”
“釀酒?”
“算一種吧。”
……
紀先生真的就像紀豐所“吩咐”的那樣,辦好各種手續,請了一個護工,當天就回去了。
……
晚上在宿舍裡,紀豐的家事難免成了討論的問題。
“紀豐這小子家裡這麼有錢,還跟我們裝出一副清苦的樣子。”老江有些抱怨的說。
“他哪有裝啊?你少占他便宜了嗎?”韓聰當然一如既往的和老江抬杠。
說來也是,紀豐除了穿的便宜一點兒,吃的簡單一點,平時喜歡做個兼職之類的,並沒有跟任何人說過自己窮,相反,節儉的同時又很大方,如果他櫃子裡有吃的誰也餓不著。大家若稍有照顧他的表示,他就表現出自己可以不需要的樣子,原來我們以為他是自尊心太盛,沒想到他是真的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