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私止站起來,幾步走到我身邊,身上的香味充斥在整個鼻腔裡,那人在我眼前站定,雙手輕放在我的肩膀上,我不由得稍稍仰頭看他,他俯下身子,在我耳畔說,“去沐浴一下,身上有些漢人的氣味。”
溫熱的氣息打在脖頸中,周遭的一切好像都靜止不動,隻剩下胸腔裡狂跳的心臟。
我腦袋嗡的一聲,耳朵臉頰火燒似的疼。
“臉紅啦?彆害羞。”他又是一聲輕笑,等我回過神來,已經穿上了胡人的服裝,散發著和他一樣的香氣。
“現在,我要讓你名正言順的在軍營裡活下去,”他鄭重的看著我,“你需要做的,是不斷哀嚎。然後,忘掉你原來的身份。”
那一晚,將軍帳裡燈火通明,裡麵還傳出一個十多歲小孩的,淒慘的叫聲。直到後半夜,那叫聲越來越小……
自那之後,軍營裡多了一個將軍撿來的十多歲的胡人小孩。那個小孩成天住在將軍帳裡,但並不招人厭惡。
那個小孩約莫著快到二十了吧。
所以才傳著,那安將軍,是個斷袖。
我和安私止的關係越發密切,但肩上的一片刺青還是在止不住提醒我我違背祖先的事實——那是安私止在蛻變的那晚刺上去的。
他說,他這輩子,也就這能壓漢人皇帝一頭。
我不解,問他為什麼。
他卻眼神一厲,嗬斥我閉嘴。
那是一隻妖豔的蝴蝶。安私止說,有了這蝴蝶,我無論何時何地都會想起他。
我平日裡在軍營裡跑幾圈溜達溜達,順便請教各個首領問題。將軍知道了也不多做管教,頂頭也就是讓我去一次戰場,撿一條命。
剛開始,次次重傷。在意識模糊的最後,有一個身穿鎧甲的人策馬而來,那一刻,他帶著光。
我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如果不是安私止,我會死在那個屈辱的晚上;可也是因為他,我現在沒有名分,不管是愛人,還是我整個飄渺的靈魂。
每每和他並肩在軍營中散步,他享受著那些注視著的,如同刀刃的目光,忽略了我的渾身僵硬。後來,我慢慢適應慢慢妥協,儘全力討好每一個人,不惹是生非,不矯揉造作。
我在變成他喜歡的樣子。可那早已不是我了。
元安九年,軍營裡罕見的有能容得下我的篝火晚會。平日時刻緊繃的將士們終於放鬆下來,他們圍著巨大的篝火,唱著,跳著。那一刻,我好像感受到了家。曆經兩年,再彆扭也通通拋之腦後,我被這群胡人所接受,還有一個胡人,他幾次救我的命。
一想到這,心中甜水四溢,我往身邊人的懷中縮了縮。
“安私止。”我抬眼看著他。他的麵龐被閃爍的篝火照亮,朦朧著金色的暖意。
“怎麼了?”他神色柔和,眼底翻湧著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