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頌有她的to do list。
相比於很多人規劃的旅遊、喝酒、表白等等,她的清單顯得格外獵奇。
【種一棵樹
獻一次血
自己拍張婚紗照
在公園躺一天
在臉上畫彩繪
……】
計劃進行到第三步。
因為不想欠邊屹然人情,她舍近求遠去了成諾家附近的一家攝影工作室。
開著越野車去山上,她穿著修身的裙子,袖套探出車窗,迎麵握住山澗的風。
攝影師是個女孩子,並沒有像其他店鋪那樣,詢問你們的男伴侶在哪裡,反而把著方向盤從後視鏡裡開啟話題。
“這兩年一個女孩子來拍婚紗照的越來越多,真好。”
成諾傻嗬嗬望著黎頌樂。
這個姐姐很會找角度,幾乎不需要她們有過度的發揮,拍完照,她們就坐在草地上聊天。
攝影師從兜裡掏出來兩枚硬幣,攤在手心。
“你們有什麼愛情的願望嗎?據說這邊的心鳴湖很準。”
成諾淺淺默念,“我討厭柴米油鹽,我希望我永遠不要結婚。”
“和玩心大的帥男人談戀愛,再分手,兩不相乾,再下一個,就一直這樣。”
黎頌疏朗地說出口,將硬幣拋到水裡。她是不信的,但硬幣直至湖心,飛得很遠很遠。
攝影師姐姐載她們回了程。
晚上,成片修好,她私信問黎頌,介意把客單發朋友圈嗎。黎頌說沒問題。
四宮格。
在殘山落日裡,黎頌捧著一把枯草枝,夕陽點亮了枝椏,她靠在越野車上,躺在麥地裡,跑在公路上,潛入湛湖中。
稍晚時候,黎頌點了個讚。
闌林路的獨棟區在夜幕下幾乎已熄滅,隻有一戶玻璃通明。
邊屹然幫一個國漫畫了電子分鏡,把文件都存檔後,打開朋友圈。
他的好友不多,圈子很小。藤中的隻加了成俊暉幾個,集訓時候也就三兩畫搭子,同行業的朋友,還有就是家人老師。
這就導致他列表特彆乾淨,一刷就那幾條。
滿共十幾條朋友圈,他沒翻兩條就翻到了集訓時候的複讀學姐。藝術生花銷大,又是複讀,所以她這一年辦了個小婚紗照工作室,沒單子的時候泡畫室,有活兒就賺。
當然讓他視線停駐的是那組客單照片。
黎頌一個人穿著婚紗,美得讓人屏息。
邊屹然點了讚,然後聽到客廳門響,把手機塞回兜裡。
邊非國跟褚玲玲前後腳踏進的家門,分彆接聽著電話,也沒進來跟他打招呼。
大概過了五分鐘,邊屹然的房門突然響了。
他換好居家的衣服去開門,褚玲玲一臉火急火燎,“兒子你用你手機給媽打個電話,剛不知道放哪了。”
邊屹然應了聲,從兜裡解鎖,正準備撥過去,結果發現一開屏界麵還在黎頌的照片。
褚玲玲正湊一邊看著。
手機找著了,滑進更衣間的櫃子裡,褚玲玲沒立刻離開。她手背拍拍邊屹然,“你女朋友?”
邊屹然嫌麻煩,“沒,不認識。”
“不認識你偷看人家朋友圈?”
邊屹然對親媽的八卦很無語,調回剛剛的朋友圈,“看好了,客單,不是本人。”
褚玲玲湊過去仔細看了眼,“嘶”了聲。
“彆說,這模特小姑娘挺好看,再樂嗬一點就好了。”
客觀說,黎頌有點生人勿近。屬於一看就沒乾涉人的心眼兒,但心思重的那種姑娘,她眼裡的那種光根本不是開朗,而是夾縫裡找喘息的迫切。
一種求生欲。
邊屹然又掃了兩眼,徹底退出去關掉手機。
“媽,吃啥,我給你做。”
“簡單下口麵吧,看你爸那樣,估計一會兒又要出門。”
不出所料,五分鐘不到,邊非國就換了身衣服,夾著包出門了。
門關的聲音哢噠打在他胸口。
“咱彆遷就著他吃,”邊屹然走去廚房,去冰箱裡挑了挑,手打了仨蛋,下了鍋麵,又順道蒸了個鱸魚。
褚玲玲是個生意場女人,光顧著在外麵叱吒,早些年家裡都是邊非國做飯,這兩年在家一向吃邊屹然做的飯。
邊屹然吃到一半停住了筷子,“我爸剛剛應該又去見他那小助理了。”
“我知道,”褚玲玲低頭吃麵,麵不改色。
“他絕對慣犯。”
“我知道。”
“你不跟他離?”
“你媽今年49,你爸50,對誰都折騰,再說,錢啊房子也都扯不清,算了。”
邊屹然牙槽頂了下,沒講話。
“我們這代人不懂愛情,也就這樣了。以後你要是想結,找個真心喜歡的——不是一時興起,非這人不可,怎麼都得疼著的姑娘。對她好,對你也好。”
“再說吧,”他低頭戳戳碗裡,“你吃完碗放著吧,我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