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照理說,這場合不請門外顧問來是不應該的,但既然知道反正那家夥連個回音都不會有,就乾脆省了這個跨國程序把。悠閒地當他的公爵大人好了,我才不要被人看成叨擾。
這六個,我的家族是以六個人的集合來支持的。這些我信任的,敬重的人以他們各自獨特的方式守護著艾絲多姆法,守護著我。
我最親愛的守護者們,我愛你們每一個人。請一起期待吧,明晚的宴聚。
最近我迷上俄國文學。那個時代是充滿誘惑的。那個糜爛的社會賦予了農奴製生機,還有任何地方都能聞其名卻總不見其身的沙皇。
這個民族的故事講得很深刻,像是把慘痛的烙印焊在了筆尖上。無論是悲哀的長篇小說還是精辟的諷刺鬨劇,都是在斥責。
從貴族到苦工,全一樣是可憐蟲;從□□的妓女到懇實的農婦,沒有地位的女性以被蹂躪致死為命運的結局。
其實你說人這東西哪裡有好壞之分,就像黑跟白之間總有另一種顏色叫灰。
我合上書,要睡了。我淺紫紅色的帷帳,我暈黃色的床燈,以及我月白色的絲綢睡衣,晚安。要記得你們今夜如此混沌的顏色。
梅爾卡堅持認為他的裝潢美學是無懈可擊的。好吧好吧,我承認他布置得華麗至極,我承認我對那盞哥特式的大吊燈尤為滿意,我承認今天的菜肴讓我垂涎欲滴,特彆是那盤菠蘿餡餅讓我光是看著就有非常非常好的心情。
可是我們一共才有幾個人,這個樣子實在是……太奢侈了吧。梅爾卡支吾了半天我都沒聽清他到底花了多少錢。算了,不管多少錢,全額從他工資裡扣除就好了。
如果他像庫斯米爾一樣樸素,像雷撒一樣安分,那他銀行裡的存款會比現在多十倍還不止。究竟太年輕了。他在佛羅倫薩時家境就很富裕,所以打小就不懂得何為珍惜。或許我得更客觀地評價,這孩子根本是以糟蹋東西為樂趣。
布萊爾倚著桌沿眼神迷蒙地打量著四周符合她審美標準的金碧輝煌的設置。她洋紅色的緊身低胸小禮服很好看,讓我想起了金魚。嗯,我知道這是極不恰當的比喻。我轉過臉去,我怕自己再看會流出與煞風景的鼻血來。
佩特拉奇很興奮地走來,手裡托著高腳杯。“首領要嘗嘗今天的紅酒嗎,味道很不錯呢。”我勉強一笑,接過杯子抿了一口。還沒等咽下去,身後就傳來了陰森森的聲音:“這種程度就滿足了,真是讓我失望。我平時都是怎麼教你的!”
“啊,”佩特拉奇慌張地鞠躬,“抱歉,師傅大人,我失言了!”
“不用這麼嚴厲啊,”我轉身向臉色陰鬱的庫斯米爾,“殺手先生今晚好好享受就可以了。他才是個孩子,比梅爾卡還小幾個月呢,你想讓他在這方麵造詣多高啊?”
“你明明不懂的吧。”科維利娜不知什麼時候也靠過來破了我一盆冷水。我無語。
確實。我雖然是純正的意大利人,卻對酒精根本沒有抵抗能力。我拚了老命才練出的這一丁點酒量仍然是這些人的笑柄。可是我也沒辦法啊,天生的,我又能怎麼樣呢?
倒是庫斯米爾,他對酒的研究深入透徹,還收了個大概幾百年都不會出師小徒弟佩特拉奇。我頭疼地看著這對師徒探討學術問題,一個諄諄教導一個洗耳恭聽。瘋了我要。丫的年份和酒精一樣讓我四肢無力眼前發暈。本想不計前嫌和科維利娜聊聊天吧,卻發現她早就端著酒杯到另一邊去敬雷撒了。
他倆的關係一直很要好嗎,大概是因為很像,都從基層做起,都頑強不屈。科維利娜親切地稱雷撒為“大叔”。我想這樣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彌補她缺失的父愛。
於是我還是去找那個會讓我流鼻血的女人吧。我靠在布萊爾旁邊和她乾杯。她朝我魅惑一笑。我不自覺地醉了幾秒。
“帝尼,”她叫我的昵稱,冉冉的聲音在我耳邊飄著,“你似乎把我丟在美國就不管了啊。”這樣曖昧的聲調是讓人沉浸的。
“你要回來我隨時歡迎,隻怕你自己呆慣自由的國度不願大駕光臨。”我儘量學她口氣。
她近乎輕蔑的笑,性感的雙唇親吻著酒杯。
我知道的。我知道沒有人比她更想回來。怎麼會不知道呢?她比誰都渴望安定的日子,再妖嬈的風光也比不過家裡。布萊爾或許是我見過最寂寞的女人,帶著她讓人難過的背景。
她的靈魂早已支離破碎,之所以誘人是因為流乾了眼淚。
“在等一陣子好嗎,”我想用商量的口吻,但事實根本沒留給我下餘地,“怎麼也要等你在演藝圈混不下去人老珠黃了才能退隱啊。”我把後半句說得很諷刺,以掩飾我的牽強答複。我不忍再傷害到這個用傷心構築的女人,可事事都順心的黑手黨又去哪裡找?
“好啊,”她說,“話說回來,小布卡的女朋友還真是一個比一個漂亮呐。”
我扶著額頭歎氣:“不覺得說那小人渣的惡趣味越來越嚴重了更好麼?再好看的女孩到他手裡都算毀了。哦對了,他騙那孩子說今晚是公司領導夜宵呢彆傳幫啊你。”
正說著,梅爾卡摟著他女友的腰一路晃晃悠悠就過來了。“老板好~大姐也好~”他一副純真少年的樣子朝我們擺擺手,接著拿出很困惑的表情問,“老板啊,話說……”
“話說什麼?”看到他意味深長的猥瑣的笑容我警覺起來。
“就是啊……”
“就是你個頭啊!”
“那個啊……”
“那個什麼?”連布萊爾也忍不住他用那種賤賤的嗲嗲的調子吞吞吐吐的了。
“啊,大姐,我可是一番好意關心老板啊!”他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人家隻是真的真的想知道,為什麼呢?為什麼明明和老板那麼要好的外國的那位高貴的客人卻沒有出席如此難得的夜宵呢?”
我挑起一隻眉毛,斜睨著眼睛看他。那個小人渣果然是活膩了。“我沒請。”
“切,真失望的說。”他絲毫不掩飾欣喜若狂的表情。不是這個問題就真的那麼值得你關注值得你興奮麼?臭小子顯然就沒有相信我的話,還在自己編派著。
“那老板都不會想念……啊痛!”
“沒有。”我滿不在乎地打斷,順便狠狠地敲了他的腦袋。敢拿你老大開涮?禁閉!禁閉期間不許跟任何女人沾邊。看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