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念 抽噎著爬出浴缸,心裡仍是太過清……(1 / 2)

Mafia的全盛時代 八千緋 5559 字 10個月前

小羊小梅爾卡被我喂得胖胖的,毛發也越來越柔順、濃密。她大概會活很久,至少目前來看都精神飽滿,請醫生來檢查過也說身體健康。

她是很乖的孩子,會“咩咩”地叫,會用頭蹭我的腿。小梅爾卡喜歡吃東西,除了肉她幾乎什麼都願意啃一啃。她老是用她軟軟的鼻子在桌子椅子柱子上貼近,“窣窣窣”地享受木頭的味道。這個小家夥現在隻要每天懶懶地曬著冬日溫和的陽光,或者跟著我在周圍散發著清甜香味的柑橘林裡散散步,就打發了她一天的時光。

今天又有是好天氣。天空那種晴朗的藍色如同被昨夜的雨水洗過般澄澈而明淨。太陽的光透過背後的窗投在我身上,我伸了伸懶腰。站起身。

這麼明媚的冬天全浪費在辦公室裡就可惜了啊。要去外麵呼吸新鮮空氣,緩解一下其實沒有多少的壓力才算不虛度光陰。

一直自戀地以有品位的女人自居,我站在落地鏡前反複地瞧著鏡中身著白色雪紡高腰連衣裙的影。真是高調的出行呢,這樣刺眼的白出現在雨後的林子絕對會是風景。我記得大概我上高二的時候,大家都流行裝淑女。儘管如今貌似以奇怪的衣服張揚個性才是主題,我還是堅持著不一定穿什麼但一定要自己順眼的原則。

布萊爾曾語重心長地教導我,“人要活得有價值,尤其是女人,不然她還不如去死。怎麼有價值?有尊嚴才有價值!穿上美麗的衣服去勾引男人的,那是賤貨。一個有尊嚴的女人,照鏡子是為了取悅自己,注重外表是源自她強烈的自尊心。至於男人,親愛的,他們在有尊嚴的女人的魅力麵前是自覺俯首稱臣的。”

嘛,我就稱讚一下她的精辟吧。怎麼說呢?我早不是未成年的純情少女,我都二十一了,過了新年就二十二。但我還是可以憑著我自定義的娃娃臉騙取幾分青春的。

我牽著“咩咩”的小梅爾卡在好聞的柑橘林裡散步。葉子的香氣,樹皮的香氣與草的香氣和著超市的空氣撲鼻。泥土軟而舒適,讓我想赤著腳踩上去。

小梅爾卡的蹄子不發出一點聲音,她對於這片寧謐的樹林很順從。我停下,她就彎著前腿臥在一旁。雨後潤實的土地不會弄臟她卷曲的可愛毛發。她把嘴埋在兩條前腿之間,輕輕地舔著。周圍還沒有長成的短草搔著她的皮膚。她毛茸茸的大眼睛像醋栗那麼黑那麼亮。她粉紅色的小尖臉讓我忍不住想咬一口。

她快睡著了。我眯著眼抬頭看枝葉間交錯著的天,心情舒暢。

似乎很久都沒這麼望天發呆了。我小時候最喜歡的事就是發呆,大了沒機會重溫這樣美好閒愜的感覺。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丟得開。久了,大腦就自動切換到白日夢模式。我就在我憧憬的世界裡扇動著翅膀。總是可以找到借口逃避麻煩的事,躲起來一個人胡思亂想。那個時候的我總是這樣。

然而現在,我非但逃不掉,還要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去主動迎接。比如身後的樹葉“颯颯”地響,小梅爾卡驚慌地蹦起來邁著毫無節奏感的步子跑向城堡,周圍的一切又霎時間歸於陰暗的寂靜時,我就不得不滿麵堆笑地主動迎接突兀來臨的三個“大麻煩”。

我轉身用客氣的眼神向三個把自己纏得像他媽木乃伊一樣的“複仇者”致意,雖然我就是被法老詛咒也不願意看見他們。沒有黑手黨願意看見他們,因為這些神秘的掃把星執法者不會帶來任何好消息。不知道是誰惹了什麼禍。

“尊敬的艾絲多姆法,”其中一個複仇者突然開口,或者說用我看不見的發聲器出聲,“請您隨我等赴‘複仇者牢獄’進行某事宜的商榷。”聽到的他的後半句,我不禁打了個冷顫。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我去?!我找不到理由。

“可以告訴我原因麼?”我盯著剛才發言的複仇者。

“妄圖反抗麼?”我看不見他的臉色,但這口氣儼然是審問犯人。

“絕對沒有,”我低舉雙手示意,“可我也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跟你們去了。”我頓了頓,見他們沒有任何反應就繼續說,“首先我不記得我有犯什麼……大錯誤,其次無論有什麼事找我,身為家族的首領我都應該先弄清楚狀況。這是必要的責任,也是,我的權利。”

站在中間的複仇者朝他的同伴點了點頭:“一小時前,艾絲多姆法籍一名犯人暴斃,同時一名已長期精神不振的貴家族成員由於近期某事故的發生,或獲許釋放。我等奉命通知您準備其善後處理。”

“這樣啊,”我淡淡地說,“是勾結艾斯托拉涅歐殘黨進行反人道主義試驗的兩個主犯吧。”我瞟了眼身旁細弱的柑橘樹。我實在不知道得體的反應是什麼。肢體,已經有些麻木了,這樣的令人不舒服的消息。

中間的複仇者再次點了點頭。要是他否認我會覺得更好呢,哪怕是粗暴地否認。我爭取到了一人同行,以及十分鐘的準備時間。我假裝從容地緩步走到他們目力所不及處便瘋狂地向城堡奔去。風生硬地打在臉上,我卻沒有時間疼痛。

讓人窒息的氛圍。

我本以為“印記之城”可與“複仇者牢獄”相提並論。顯然我太自大了。如果說我的監獄是以未知散布恐懼,那麼這個地方本身就是個恐懼。我隻是覺得每走一步都是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我和梅爾卡被帶到停屍間。房間裡隻有一具我們要認領的死屍----看來其餘的早就處理掉了,複仇者的效率向來令人驚歎。然而這裡散發的腐臭的氣味卻是積累了千百年的屍體才會有的程度。我走近罩著白麻布的鐵床。

看到白布下麵那張青綠色的浮腫的臉的時候我失聲尖叫。這個人,尼可納•艾絲多姆法,一個曾經我無比熟悉的容光煥發的中年男人,四年的時光,在這裡。他滿身是破裂的膿瘡,臉像被烙鐵烙爛了一樣。原本清晰的發際線找不到了,他好看的額頭上皺紋滿布,夾著泥垢。他的兩腮並不飽滿地鼓起,缺失了左半邊鼻翼的坑窪的鼻子卻深深地塌陷下去。他已經合不上的嘴唇臃腫發黑,露出裡麵稀疏的棕黃色的牙齒。唯一能把他與另外一名犯人區分開的是他脖頸出已經不明顯的紅褐色胎記。是的,他爛的像摔在地上的一坨泥巴,甚至無法從膚色和發色辨認。

我彆過臉去喊梅爾卡過來處理,發覺他厭惡的表情後嗬斥著這是命令。他照做了,也為我餘出時間好平靜自己。這一陣眩暈和反胃讓我幾乎站立不穩。

我想跑到長廊的儘頭扣著嗓子痛痛快快地吐一場。不是因為這個場景太惡心,隻是我有些難以控製此刻的情緒。我覺得有一團沾滿黏漿的水草堵在我的心口,快要窒息。

我跟著複仇者去把“精神不振”的諾菲•諾薩撿回來。他曾是尼可納的得力管家,陪他最熱愛的主人一起墮落。當年的他總是忙碌著,笑容憨態可掬。可到底人是變了,他做了不該做的事,所以被懲罰。

他們不會想到自己的選擇在多數人眼裡是錯誤的,不會想到那個一時叱吒風雲的艾斯托拉涅歐的滅族,不會想到如今悲哀的命運。隻是說什麼都太遲了。

諾薩像一個落魄的老乞丐,呆坐在那裡,蓬頭垢麵。他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雖然我並不能確認他的目光有焦距,我還是輕聲對他說:“你好,諾薩。”

他渙散的眼神似乎捕捉到了什麼,然後突然跳起來高舉雙手用不著調的歌嘶啞地喊唱:“來了,來了!哈哈,是個傻瓜!”他就這麼反複地嚎叫著,時而拍手,時而又摔倒。我才發現原本健壯的他跛了一隻腳。

我下意識地抓緊了掛在胸前的十字架,我的指甲要掐進肉裡了。要離開這個地方,一刻都不能等。我心裡堵得實在難受,鼻子發酸了。

梅爾卡請示了帶路的複仇者,擊昏了諾薩。他拖著兩具身子先回去了,我卻不得不留下。那些該死的執法者還有話要說。